【長樂無憂（三十）】

仔細想來，他與師尊相處生活了數百年之久，除了知道師尊每年三月必會去一次長安城外的梨花林之外，別的事他竟然一無所知。

他所知曉的，也不過是世人所傳聞的。

如此悲哀。

他確實從未了解過師尊。

也從未想過去了解。

這便是他的喜歡么？

只是，一個人若是不愿意提起往事，那即是因為，盡管此去經年，那些事，仍舊是心頭抹不去的傷疼。

若終有一日，可以輕描淡寫的將那些當做玩笑，一一道出，大概才是真正的放下，真正的釋懷。

薛紅衣瞧著亦淵靜靜的不說話，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過在心里暗暗的期盼著，若是能放下便是最好了。

許久許久，亦淵忽然開口，輕輕的說道：“這樣也好。”

薛紅衣不解的問：“？？？？什么？”

什么這樣也好？

“你的意思是師尊不會喜歡上任何人。”亦淵問道，像是確認，也像是定心，三分期盼，卻不是疑問。

“……是。”

確實是這么個道理。

無情之人，自當……孤老至死。

“這樣也好。”亦淵又語氣輕輕的重復說了一次。

即使不會喜歡他，那同樣也不會去喜歡別人。

算是他的私心也好。

最少他還能以徒弟的名義，一直陪著師尊。

這樣也好……

“我先走了。”已經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了，自然是沒有在留在這里的必要了。

“喂……”

亦淵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的只有一個背影。

薛紅衣深深的覺得，這是赤裸裸的卸磨殺驢。

“呸！”他才不是驢。

…………

三月的微風掠過，暖陽中帶著初春的三分涼意，偶爾飄下的梨花瓣，青絲和著衣衫隨風而動。

亦淵到時，看到的便是站在梨花樹下，迎著微風，負手而立的女子。

無塵帝君看到小徒弟，笑著說道：“回來了。”

亦淵忽然愣了住，這一瞬，周圍的景色都失了顏色，一切在他眼里都化作虛無。

雙目所見，唯有那個含笑看向他的女子。

心，不自覺的快了幾分。

那些本就生根發芽的東西，不自覺間越發的繁榮茂盛。

“發什么呆呢？此去昆侖，一切可好，可有受傷？”見亦淵愣在原地，無塵帝君走上前，開口詢問道。

即便她早就在玉佩上下了禁制，若有危險可護小徒弟安好，不過見他歸來，還是擔心的問了一句。

“一切都好，昆侖山的異象不過是有人闖入了昆侖山的結界，引發而至。”

亦淵開口，解釋了原因。

昆侖不同于別的地方，應是那人踏足了什么禁地之處，否則不會驚動六界。

“沒事便好。”

“既然來了，便陪為師一起走走吧。”說著轉身向前走去。

“好。”看著女子的背影，跟了上去。

紅衣女子明艷，青衫男子溫和，在同游的其他人眼里，當是一對琴瑟和鳴璧人。

聽到周圍人的議論和夸贊，亦淵帶著些希翼，開口說道：“師尊不介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