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

白客將九九的身體扶到欄桿下休息。

九九沒說話，劇烈地喘著氣。

在變異龍種狂暴的攻擊下，難以想象水下的水流是有多么激烈，縱使以九九這種體能強悍的選手都花了極大的力氣才靠近它。

德隆卡瑪朝著這邊跑了過來。

“她沒事吧？”他問。

“只是累著了。”白客說，“放心吧，那條龍已經被殺死了。”

“這種事我當然知道。”德隆卡瑪白了白客一眼。

他不明白“歸鄉”眷族為何為招這么一個小子當成員，本以為這小子也有點本事，不過照之前的情況來看，他就是一個只會縮在那里瑟瑟發抖的普通人。

“卡爾菲，把她扶到船艙休息。”

德隆卡瑪將巨弩放在欄桿旁，拾起九九身旁的那把煉金刀具，色欲。

他看著鮮紅的刀身，上面的血跡正在浸入刀刃，或者說……這把刀在吸收血液。

卡爾菲伸手去攙扶九九，白客也幫忙卸下九九身上的氧氣瓶和一些其他較重的東西。

“不對勁。”九九掙扎著說。

“什么不對勁？”德隆卡瑪來了興趣。

“水底的溫度很高，這不符合常理。”九九的有些發烏的嘴唇微動著，“這片水域的水溫正在升高，不是那條變異龍種導致的，有什么其他的東西……你的學生……快讓你的學生們回來。”

德隆卡瑪扭頭看向稍微平靜下來的江面，看到了一副詭異的場景。

江面上霧氣彌漫，可那不是某種自然現象，而是水溫極速升高而導致的。

“麥爾！！”德隆卡瑪飛奔向貨柜那邊，發出了幾乎壓縮肺部的吼聲，“快讓巴赫和杰拉德回來！快讓他們回來！大副召集人手準備提升牽引繩！！我把船開向岸邊！所有人準備登岸逃離！全部準備好！！！”

他神色間帶著驚恐。

能夠讓成千上萬噸經歷過暴雨的江面蒸騰，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僅僅只有一個人。

青銅與火之王。

……

“真是不可思議，這種材質，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

巴赫輕輕地撫摸面前的巨門，門很柔軟，手指輕輕用力就沉陷進去，但她試過用小刀去劃它，卻怎么也無法在上面留下一點痕跡。

“你有沒有感覺……這水底的溫度升高了，好溫暖啊。”杰拉德皺著眉頭。

“我感覺到了，我們還是準備好上潛吧，這么深的水底不可能有這么高的溫度，唯一的解釋就是我們倆的體溫下降了，所以才會感覺到溫暖。”巴赫說。

“返程吧，我們應該走了。”杰拉德說，“回到最初的進來的地方，我們在那里等待命令。”

“好的。”巴赫輕聲說。

水底傳來輕微的震動，像是某種巨大的齒輪轉動的聲音，這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卻讓巴赫心生警惕。

四周似乎變黑暗了，幽靜得讓人害怕。

“巴赫。”杰拉德的聲音似乎變得格外溫柔。

“嗯？你有沒有感覺到……”

“我愛你。”

巴赫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片刻后心率上升。

“你在……說什么？”

她有些害羞，但也有些奇怪，現在可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杰拉德顯得有些反常。

……

“往上提！轉動閥門！一定要讓他們活下來！”大副怒喝。

船員們操控著牽引機器，粗大的繩索飛速往上提升，這樣就能把巴赫和杰拉德從水底拉上來，麥爾已經在聯系巴赫他們了，不出意外的話一分鐘后巴赫和杰拉德就會浮出水面。

白客緊張地趴在欄桿邊上看著黑壓壓的水面，他也有些為底下的兩人擔心。

一分鐘的時間到了，隨著機械內部的悲鳴，繩索終于浮出了水面！

但沒有人影。

船員們面面相覷，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類似驚恐的表情。

“怎么會這樣？”大副瞪圓了雙眼看向白客，“人呢！？”

“你問我干啥，我還想問你勒！”

白客也傻了，他看著繩索的盡頭，發現了不對勁，這斷面……似乎是被人為割斷的?

……

“這句話我一直都很想對你說。”杰拉德的臉龐始終隱藏在黑暗中，“再不說我怕沒機會說了。”

“回去之后有的是機會。”

“不，沒機會了，麥爾剛才對我說，莫尼亞號已經被巨大的龍種擊沉了，現在我們是它的唯一威脅，它會找到我們的。”

“怎么會這樣？”巴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尼亞號沉了，那豈不是導師還有船員們……

“一部分人活了下來，逃到了岸上，但我們……似乎沒有存活下去的希望了。”杰拉德的聲音里帶著些許哭腔。

“我愛你。”他擁緊了巴赫，“至少在最后的時間里……我想擁有你。”

眼淚無聲地留下，巴赫無言地抱緊了杰拉德。

他們還能聽見對方的聲音，這也許是麥爾能夠為他們提供的最后的幫助了。

“割斷牽引繩吧。”杰拉德輕聲說，“不然那條龍侍會隨著繩索找到我們的，最后的時間里，我不想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們。”

巴赫的手顫抖著，一直以來她都很相信杰拉德，可今天是她唯一不愿相信他的時刻。

自己就要死啦！

她這么想著，嘴巴抿得緊緊的，明明不想哭，眼淚卻忍不住的掉。

不過至少……生命的最后……還有自己喜歡的人陪在身邊。

這段時間，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于是她抽出綁在大腿上的小刀，割斷了救生繩。

冥冥中似乎傳來陰沉的笑聲，像是魔鬼的低聲吟唱。

“巴赫！！”一聲怒吼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再發什么呆！？做好準備！！我們得自己往上游了！！”是杰拉德的聲音。

她從未感覺過他的聲音會讓自己如此安心。

“牽引繩不知道為什么斷開了！！”他的聲音里帶著驚慌，“但我們之間的繩索還沒斷開！我們得往上游，我們得抓緊時間，這片水域的溫度在升高！！麥爾剛才跟我說了，龍王就要蘇醒了！！”

巴赫的身體猛然一顫。

她記起來了，就在上一刻，她自己親手割斷了牽引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