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據著整個意識的,是他眼前那無窮的黑暗。
紀月感受到身子里那無窮的熾熱,仿佛是他的身體里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紀月的臉緊貼在并不堅固的墻面上,他知道自己正貼在墻上。
但是,能夠支撐他行動的四肢卻一動不動,仿佛,自己不是自己,肉體的自由被完全剝奪。
他想要張開嘴,但意識中的鮮血和慘叫聲在他腦中來回重復,在劇痛和苦楚的最后,又幾乎沉溺與自己涌出的鮮血中——紀月正品嘗著這個世界最為極端的苦痛。
紀月想要喊出來,但身為殺手的他,一貫注重自己的行為。
但是,敗家犬就是敗家犬,就該不要臉的吼下去。
刺穿胸口、戳穿小腿,頭顱被捏爆,全身被撕裂...
過去他讓別人經歷過這些,但現在,自己同樣身處這些極端的苦痛,他理解到了那些家伙臨死前的表情和乞求。
強者生,弱者死——這是他一向的信條,也是他奉行的準則。
但是,如今他自己成為了弱者。
面對喰種,面對壁虎,他感受到了恐懼——是對強者的恐懼,也感受到了內心的渴望——對變強的渴望。
“嘭”
巨大的掉落聲傳來,白色的身影落下。
紀月的瞳孔迅速擴張,現在他腦中的唯一想法只有一個,那就是——逃!
一共算起來,他已經死了兩次了,如果再死一次,就會多出一個存檔點,但這存檔點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如果是存檔在和壁虎對戰的時候,那肯定得完蛋,因此他現在只能逃。
“啊,人類的味道”
聽見了這道熟悉的聲音,紀月的后背發涼,他迅速朝著小巷里跑去。
逃!
快點逃!
必須得逃!
那張戴著白色面具的人臉依舊在紀月腦中浮現,這仿佛是夢魘一般蠶食著他的精神。
紀月迅速跑到小巷的終點,但是,讓他感到恐懼的是——
一張兩人高的白色墻壁擋住了他的去路!
“該死”
沒想到這小道竟然是封閉的,而且以這墻壁的厚度,至少有一尺厚,而白色的墻壁后是一棟廢棄的辦公樓,辦公樓年久未修,雜亂的鋼筋混泥土裸露在墻壁上。
紀月從風衣內側拿出匕首,他要嘗試,就算失敗也不能光在這里等待,與其干等不如再和壁虎來一次生死絕斗。
他拿著匕首,先在墻壁上挖出了幾個等高距的小洞,這些小洞正好可以讓他的手指放進去并牢牢抓住。
紀月的左手抓住了第一個小洞,他的右手拿著匕首刺入墻壁,等待身形穩住后,他的左手抓住了上面的一個小洞,接著右手的匕首拔出,然后再往上刺入...
很快,紀月的右手抓住了墻壁頂端的鋼筋混泥土,不知什么年代的鋼筋混凝土發出一聲不大的脆響,紀月沒有停頓,他緊接著抓住一旁的墻壁,然后翻過了這道幾米高的白墻。
翻過墻壁的瞬間,紀月差點被鋼筋劃破,后知后覺的紀月身后流出了一絲冷汗,要是壁虎聞到了新鮮的血液...
他不敢往下繼續想,這時,一種疼痛感刺激著他的神經,這是紀月無數次在危機中體驗過的警示。
感受到身體對將要降臨的危險而發出的警覺,紀月立即蹲在墻壁的角落,等待著那危機到來。
紅色的光芒從破舊的建筑樓中閃動,不妙的是,紅芒一共有兩團。
“該死”紀月心底暗罵。
“大哥,我聞到人類的氣息了”
黃頭發的喰種從黑暗處走出,他睜著赤紅的雙眼,看向四周,口水不自覺的流出。
一雙手按在了黃發喰種的肩膀上,黃發喰種看向來人。
“哥,我們多久沒吃到活肉了?”
“很久。”
另一名被黃發喰種稱為“哥”的黑發喰種也緩緩走出,雖然他的眼睛也變成了赤紅色的赫眼,但看上去沒有黃發喰種的瘋狂和暴怒。
“該死的安定區,還有最近的大喰,讓我們很難找到獵物啊”
黑發喰種看上去很生氣,紀月從他的話中證實了自己的推斷。
“人類的氣味還在,還在,在...”
黃發喰種的表情逐漸癲狂,他眼中的紅芒更甚。
紀月吞了下口水,他腿部有些酸麻,因此不自覺的用手靠著墻壁。
但不巧的是——
這墻壁是壞的。
噠。
細小的石子落地。
紀月沒有任何遲鈍,直接飛奔穿過破舊的建筑樓。
“在那!”喰種兄弟追向紀月。
紀月沖進了建筑,期望建筑樓的后方是亮眼的交通干路,或者是能夠通往有人家的居住所的小路...但恰恰不巧的是,建筑樓后被泥土和鋼筋掩埋,唯有墻上的“違建”那么顯眼。
“怎么可能...”
喰種兄弟兩紛紛亮出了自己的赫子,朝著紀月沖來,后者閉上眼睛——這不是在送死。
周圍的一切凝固,喰種兄弟兩人兇狠的表情盡收紀月眼底。
紀月溝通心底那若有若無的聯系,這道聯系愈發緊密,黑白的時鐘出現在紀月面前,時鐘上兩條黑色的指針永遠沒有生機的停在那里,與之前紀月所見沒有任何不同。
他手臂上那條黑色條紋開始詭異的旋轉,黑色條紋就像指針一般調整時鐘的時間,在旋轉了一周后,黑色條紋停止繼續旋轉,它依舊留在紀月的手臂上。
黑白色的時鐘慢慢擴大,從電視機的大小逐漸變成有建筑樓那么大,然后迅速充滿了整個世界,而且還有擴大的趨勢,黑白時鐘將紀月整個包裹,時鐘上的指針開始轉動、轉動...
直到下一刻——
昏暗的小巷中,一個人貼在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