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晚上總是來的特別快，湛藍的天幕逐漸染上一抹暗色，寒風凜冽，像刀子一樣刮得人臉頰生疼，城里的積雪往往還未化開就又落上新雪。

這樣的天氣岑熙一般是不會出門的。

【宿主，你還坐得住？知不知道褚姜逛花樓去了！】

暢想號的聲音突然在岑熙腦子里炸開，震得她腦瓜子生疼。

“……”岑熙咬牙，“小點聲你會炸嗎?“

暢想號自知理虧，默默降低了音量再次強調。

【褚姜真的去逛花樓了。】

一直癱在榻上看話本的岑熙這才掀了掀眼皮，給了它一絲關注：“他去干嘛？”

難道去泡妹子？

沒聽說過他有什么紅顏知己啊。

【不知道。】

“要你有何用！”岑熙無語。

琢磨了一會，她摸摸下巴，慢悠悠的開口：“不過，按照他這個年齡是該娶媳婦了?！?

算起來褚姜比她還大兩歲，已經快十八歲了。

這個年紀不是正春心萌動的時候嘛，只要不是沉迷美色一切都好說。

她是要培養出明君，但也不能讓褚姜做個和尚吧。

這么想著，岑熙扯了扯毯子，又重新摸起話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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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已經是晚上，但晟京的街道依舊燈火通明，繁華熱鬧。

雅月樓門庭若市，清雅的琴聲在一樓大廳回蕩，哪怕站在門口也能聽見。

雖是位于煙花柳巷，但雅月樓也不是暢想號以為的那樣。這里布置極為雅致，沒有青樓楚館的烏煙瘴氣，反而樂聲不斷，是京城難得的風雅之處。

二樓雅間，褚姜和段景程對坐飲茶。

“我們就這么干坐著？不點個曲兒？“段景程掃過桌上的深色木牌，有點期待。

褚姜聞言淡淡的看他一眼：“你要是想聽就點。”

段景程伸手把牌子拿起來，裝模作樣的為自己辯解一句：“我也不是特別想聽，就是來都來了，不點一個可惜了?！?

“哦，那就算了，我不覺得可惜?！?

段景程假裝沒聽見，繼續翻找自己想聽的曲子。

他爹管得嚴，從來不讓他來這種地方，這次要不是褚姜帶他來，他爹能打斷他的腿。

段景程捏著牌子突然道：“我們來這雖然是有正事，但少國師那里不用說一聲嗎？”

“？”褚姜給了他一個疑問的眼神。

這又跟岑熙有什么關系？

段景程支支吾吾：“你們……不是那什么嘛。”

“？”

褚姜覺得他有病。

“話都不會說了？”

“……”

你們每天眉來眼去的給我喂狗糧也就算了，現在還要我親自說清楚。

單身沒人權嗎？

段景程這么一想也不害臊了，非常直白的開口：“你對少國師不是有意思嗎？你來這她不會生氣嗎？”

“？？？”我對她有意思？

我怎么不知道。

褚姜抬眸看著他，一臉不可思議。

一看這反應，段景程覺出不對來了。

“你這反應……不會是我猜錯了吧？”

“那你為什么給她買機關盒？那玩意可不便宜?！?

“還有，這些年你倆可沒少互送東西，這待遇我都沒有。”

“而且，你對著少國師態度比對我好一萬倍?！?

段景程雖然說的句句屬實，可褚姜還真沒有這么想過。

“買機關盒是之前惹她生氣的賠禮，送東西是禮尚往來，至于態度……”褚姜上下打量了段景程，緩緩道，“長的好看總是值得優待。”

段景程睜大他的桃花眼，不可思議的指著自己：“我不好看？”

心悅他的姑娘能從這里排到城門口好嘛。

褚姜淡淡道：“我又沒有斷袖之癖，你長得好不好看跟我有什么關系。”

段景程冷哼一聲，顯然不信他的說辭。

褚姜雖然這么說，但心里卻有些微妙。

他從未注意過這些，現在被段景程點出來，竟也覺得有幾分親密。

摩挲著茶杯的指尖一頓，褚姜黑眸情緒不明。

“吱呀——”一聲，門開了，打破了屋內略沉寂的氛圍。

身形佝僂的小廝奉上酒水。

送完東西，小廝卻不著急走，反而直接跪在了地上。

段景程了然，等的人到了。

他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起身伸了個懶腰：“聽說今晚含煙姑娘準備了新舞曲，我去看看?！?

褚姜點點頭，看著他出了門，然后將視線落到了地上的人身上。

“特意找到林歸讓我來，是想說什么？”

自從褚姜重新搬回華清殿，林歸就成了他的侍衛首領，這小廝費盡心思找到林歸給他傳信，他也很好奇究竟想說什么。

小廝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趴在地上，聲音嘶?。骸熬呕首?，奴才是當年御前伺候的人，如今殿下盛寵，奴才本不想說，但實在不忍心看殿下蒙在鼓里，只好出此下策?！?

“哦？”褚姜瞇了瞇眼，聲音冰涼，“看來你知道不少東西，說來聽聽。”

小廝感到壓迫，身子一抖，硬著頭皮開口：“當年莫將軍在戰場中了埋伏身亡，但殿下想想，莫將軍身經百戰，又怎么會輕易就中了埋伏？就連莫小將軍也一起戰死沙場，殿下不覺得奇怪嗎？”

“你是想告訴我是有人故意設計的？”褚姜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黑沉的眸子滿是冷意，“那你告訴我是誰有這么大的能耐？”

小廝一頓，渾身被冷汗浸透，強撐著道：“殿下心里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褚姜輕笑，嘴角的笑容卻泛著冷意：“你的意思是這都是父皇設計的？”

“奴才不敢欺瞞殿下！莫將軍軍權在手，百戰百勝，在百姓中威望極高，女兒又是皇后，功高蓋主，陛下自然不放心??！”

褚姜目光幽暗，手掌不自覺的握緊，聲音卻平淡無波：“繼續。”

“莫皇后身為將軍之女，自小習武，身體健康，生產時雖然受到了刺激，但還不至于血崩而亡。當年是萬貴妃派人給皇后的參湯里加了導致血崩的藥，才讓莫皇后產后血崩。”

褚姜涼涼的開口：“這些你又如何得知？”

小廝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發顫：“莫皇后生產之時，是奴才去太醫院取的人參，回來時路過花園的假山，不經意聽到萬貴妃的貼身侍女跟人說話，這才得知。奴才回到華清殿便將此事告知陛下，是陛下放任才導致了莫皇后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