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走后，一身黑衣的林歸悄然出現在書房。

“殿下。”

褚姜的視線依舊在書頁上，眼皮都沒動一下，因為失血而顏色淺淡的唇輕啟：“查到什么了?！?

林歸單膝跪地，恭敬道：“少國師當日被陛下傳召，抄了近路?！?

褚姜微微皺眉。

當日他走的那條路的確是到宣政殿最近的路，只是因為要路過華清殿這座廢宮，所以那條路基本無人走。

如此看來星覓出現在那里似乎合情合理。

難道真的是巧合？

還有他的身體。

失去如此多的血怎么說也該要了他半條命，可他卻并無異常，只是比平時虛弱了幾分。

疑點頗多。

他斂眸，思索片刻卻沒得出什么結論。

但他卻莫名覺得岑熙不會害他。

這感覺來得突然，甚至沒有任何證據支持。

褚姜皺眉，將這個想法掩下。

“還有一事?！绷謿w沉聲道，“六皇子那邊近來一直有殺手刺殺，六皇子受了點輕傷，但刺殺從未停止，目前還未發現背后指使之人。”

“刺殺？”褚姜指尖輕扣書頁，有些意外。

誰會這么大手筆去殺六皇子，難道是排在前面的幾位皇子？

“暫且不用管，繼續做你的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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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懷疑的岑熙一夜好夢，大概是今晚這宮里為數不多睡得好的人。

清晨，岑熙坐在前廳用早膳聽著鶴月的報告。

“今兒早上九皇子派人來送了回禮?！?

岑熙眉梢微揚，點點頭：“繼續?！?

“重華宮沒有動靜，九皇子身體還虛弱，陛下讓他休息足了再去覲見?！?

“陛下身體已無大礙，太醫院的太醫開了好些補藥，陛下吃著氣色已好了很多?！?

“萬貴妃昨日回來前，倒是長禧宮昨晚有些聲響，似乎是懷妍公主與五皇子起了些沖突。”

岑熙輕笑，聽得津津有味：“很熱鬧嘛。”

桐月給岑熙夾了一個小籠包，點頭贊同道：“可不是嘛，尤其是九皇子那處最是熱鬧。如今陛下盛寵，總有些人明里暗里注意著，看看九皇子究竟能得寵多久?！?

得寵多久？

白嫩的手指捏著深色的木筷，岑熙咬了一口小籠包心想，只要她想他可以得寵一輩子。

九皇子能獲寵多久眾人很快就知道了。

最開始的半個月，因為褚姜身體虛弱，晟帝幾乎每隔幾日就派人送去許多名貴藥材。

后來褚姜緩過來了，晟帝便挑了幾位大人去做老師。沒想到幾位大人連聲稱贊，稱其天資聰穎，帝心大悅又賞了許多財物。

三個月后，褚姜又搬回了華清殿，此時華清殿已煥然一新。

岑熙這幾個月聽著這些也不由得失笑，九皇子的身體什么樣她再清楚不過。

幻術終究是假的，失了兩碗血可不至于這么久才好，恐怕也有故意的成分。

岑熙又想起上一次見褚姜還是在他剛恢復不久的時候。

當時晟帝查出下咒害自己的逆黨余孽，以防萬一傳召岑熙去鎮場。褚姜作為被牽連者也在，就坐在晟帝旁邊，波瀾不驚看著殿中的鬧劇。

與她對視的時候，面色平靜，也看不出他的想法，似乎沒感覺到他身上的異常一樣。

岑熙眨眨眼，褚姜還真不愧是最后的贏家，這演技絕對不會拖后腿。

雖然出門甚少，但她一直沒有錯過宮中的大小消息。

譬如，六皇子前些日子騎馬摔傷了腿，至今還在床上躺著。

又譬如，褚姜身邊多了一位伴讀，是鎮遠大將軍的獨子。

再譬如，晟帝近日又添了三個后宮娘娘，眉眼間與當年的莫皇后有幾分相似。大家都在傳萬貴妃即將失寵，氣的六皇子摔了一套名貴茶具。

褚姜從這次之后仿佛被晟帝放在了心尖上，不僅賞賜不斷，就連宣政殿也是他想去就去的。

晟帝近日因為江南水患憂心，好幾日都心情不愉，張總管想著褚姜來或許會讓晟帝心情好些，暗中偷偷遞了信給他。

褚姜正好也有想驗證的事情，便去了宣政殿。

晟帝看見他果然心情好了不少，連日皺著的眉都舒展開來。

“姜兒怎么來了，這些日子身體可好些了？”

褚姜在下首的位置坐下，溫聲回道：“有太醫院精心照料，兒臣身體已經大好了。只是聽說父皇連日憂心江南水患，兒臣擔心父皇的身體才來打擾父皇?！?

褚姜面色清冷，但眉眼很溫順，晟帝看著他神色一陣恍惚。

真像啊。

像太子，也像阿芙。

太子當年也是這么大吧。

聽到他說到自己的身體，晟帝笑道：“朕這身體還算精神，姜兒不必擔心，要真想替朕分擔，不如好好學習，爭取早日為父皇分憂?！?

褚姜垂眸，恭敬地應了一聲。

“前日蘇大人說你學的很快，甚至舉一反三，父皇非常欣慰啊。”晟帝像是回憶起了當年，話也變得很多，“朕就知道朕和阿芙的孩子必然十分優秀……”

褚姜坐在一旁聽著，時不時應和一聲，看似溫順孝順，心里卻想著別的事。

養病的這段時間他派人查了璇星閣的大小事情，尤其是國師的能力，心里對他身體的奇特有幾分猜測。

五行八卦是國師基礎課程，也是陣法的基礎。

宣政殿是晟帝日常處理事務的地方，并不大，也沒有其他的遮蔽物，屋內布置一目了然。

似乎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褚姜目光不動聲色的掃過殿內，正思索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視線突然落在了殿內的盆栽上。

銅鍍金的樹干上點綴著翡翠小葉和紅寶石制成的梅花花瓣，樹下襯以點翠的瑪瑙茶花和些許小草，制作精細，頗具匠心。

但褚姜的目光卻被樹下的幾顆白玉制成的湖石吸引了目光。

湖石看似擺放隨意，卻沒有盆景的雅致，甚至聚堆擺放，這可不像是能送進宮里給皇帝用的樣子。

褚姜又看向其他的盆栽，同樣發現了這個問題。

一個是巧合，總不會個個都是巧合。

而且這些東西看起來似乎有點八卦之意。

所以少國師究竟在這間屋子里做了什么？

晟帝突然中了咒術也只是巧合嗎？

又有什么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