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資源型產品價格管制研究
- 葉建亮
- 2756字
- 2020-06-05 17:31:21
第三節 已有的相關研究
一、傳統管制經濟學與增長理論
嚴格地說,在一般的政府產業規制理論中并不存在系統的關于資源型產業的規制理論。在資源經濟學理論看來,資源型產品的重要問題應該是明確資源的歸屬(產權問題),以及資源開采導致的環境和生態問題(外部性問題),因此政府的規制重心應該是合理地克服或者抑制這些問題(Randall,1981)。
但是,另一方面,由于資源特定時空條件下的可耗竭性,使得經濟學家在研究經濟增長中的資源約束時,也開始注意到對資源適用的政府干預的必要性。Hotelling (1931)的經典研究提出了資源最優定價問題,暗示著政府實際上可以通過直接或者間接的價格規制,以實現資源的最有效率配置。在20世紀70年代,隨著石油危機的發生,關于資源約束和經濟增長極限問題,再次引起人們重視,Dasgupta和Heal(1974), Stiglitz (1976),以及Solow (1974)等運用新古典增長模型(Ramsey-Cass-Koopmans模型),對經濟增長與資源支撐以及資源時序上的配置問題的研究,給出了技術進步與資源開采的關系。而Robson(1980)對資源約束下最優的經濟增長路徑的研究,Aghion和Howitt(1998),以及Stokey (1998)基于資源環境承受閾值和內生創新問題的研究,Barbier(1999)基于人口增長與資源利用的研究,Grimaud和Rouge(2005)基于資源替代問題的研究,其基本的結論都指向了一個合理的、可承受的資源開采(包括環境資源的利用)路徑,從而為政府的規制(價格和數量規制)提供了依據。
總體上,傳統規制理論關于資源型產業的認識,一方面體現在產權問題和外部性問題上,關注制度設計如何能清晰產權,抑制和避免外部性。另一方面,關注宏觀經濟增長與資源約束問題,政府如何采取合理的資源分配(空間和時間)政策,支撐經濟的增長。但是,這些認識的一個重要缺環是忽視了企業層面(或者將企業看成原子式的競爭者)。實際上,政府規制政策的實施,最終落實到企業層面的行為,尤其是企業的競爭策略時,則會演繹出復雜的市場結構和策略均衡,從而對政策的實際運行產生甚至是顛覆性的影響。
二、資源爭奪、市場結構與資源配置
與宏觀層面關于競爭增長和資源約束問題的研究不同,在微觀領域,人們關注的是企業的競爭策略對資源配置的影響及其相互關系。Kreps和Scheinkman(1983),以及Davidson和Deneckere(1984)較早地研究了企業在寡頭競爭市場上,對上游投入品(資源)的競爭并不完全呈現“理性規律”(rationing rule)。Lang和Stulz(1994)則發現,一些企業在特定的競爭格局下會過度膨脹其規模,從而導致企業的規模和托賓q值負相關。Stahl(1989)建立了一個有上下游產業關系的一般均衡模型,其研究發現,中間商利潤最大化的價格要超過瓦爾拉斯均衡的價格。
對于這些現象的更為系統解釋來源于Riordan(1998)的工作。Riordan將縱向市場競爭結構引入分析,通過對一個“主導—跟隨”(dominant-fringe)市場結構下企業競爭策略的研究發現,主導型企業為了降低對手的競爭力,往往會抬高投入資源的價格,以提高競爭者成本(raising rivals'cost),因而往往會過度投入資源,但是這種行為在整體福利上的影響則是不清楚的。Loertscher和Reisinger(2009)在雙寡頭市場上的研究,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Acemoglu等(2009)的研究則揭示了企業在資源爭奪時的掠奪性定價傾向。Es?等(2010),以及Song等(2018)的研究,則進一步揭示了企業的這種資源爭奪競爭策略反過來影響了市場結構,使得市場變得更為競爭或者更為壟斷。
從微觀企業競爭策略角度,研究企業競爭行為對資源配置的影響,有助于我們更為系統和深入地認識市場機制在資源配置過程中的實際影響,以及“市場結構—企業競爭策略—資源配置實效”三者之間的邏輯關系。因而也成為本課題研究的主要理論依據。
三、資源最優配置的可計算一般均衡(CGE)
在一般均衡框架內考慮資源和環境,進行實證計算,并給出政策指導,是當前一個十分熱門和前沿的問題。這一問題的主要研究框架便是可計算一般均衡(Computable General Equilibrium, CGE)。
自Johansen(1960)第一個采用CGE分析挪威的多部門經濟增長以來,CGE在環境和資源政策的研究中,被廣泛地采用,主要是用于分析資源和環境的配置實用效率和規制政策的制定。McKibbin和Wilcoxen (1998)提出了一個全球一般均衡增長模型(Global General Equilibrium Growth Model),并應用于京都議定書框架下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分配。Manne等(1995)用CGE模型計算了考慮環境影響的能源消費和能源稅的問題。而一些分國別的研究則更為豐富,Naqiv(1998)對巴基斯坦,Dixon等(1982)對澳大利亞,Galinis和van Leeuwen(2000)對立陶宛,Allan等(2007)對英國的關于環境資源政策效應研究,都基于CGE的計算。其區別在于部門數據的集結途徑以及對微觀主體目標函數設計的差異。
利用CGE模型,采用統計數據實證估算產業規制政策的實際影響,并明確度量政策的效率,對可能的政策進行比對篩選,得出的結果無疑更為客觀、準確和科學。在數據支撐足夠的情況下,CGE是進行政策評估的較好方法。
四、我國資源型產品規制研究
我國資源型產品規制的研究是與我國資源型產業的改革和發展軌跡緊密聯系的。或者說相當數量的研究是直接的對策性研究或者政策性呼吁。早期資源型改革的主要問題是所有權問題,即是否允許多樣化的資本進入。在缺乏專門系統的研究情況下,實際的改革路徑也呈現多樣化。石油、天然氣等能源部門采取國企壟斷并輔之以價格控制的規制政策,煤炭、稀土等部門采取較為開放的進入規制,黃金等金屬礦產部門采取較為嚴格的許可證制度。而相關領域的政策性研究,則大多搬用西方業已成熟的規制理論。我們這里不贅述。
近些年,隨著政府關于資源型產業改革的重心轉向價格體制(馬凱,2005),一系列資源型產品價格規制的研究隨之興起。羅麗艷(2005)提出了自然資源代償價值理論,認為決定商品經濟價值的最終基礎是最基本的兩個生產要素——勞動和自然資源——在生產過程中的耗費,替代和補償這種耗費所必需的物質量是商品交換價值的底線。劉乃軍、路卓銘(2007)認為,資源價格扭曲是我國當前資源型產業的最大弊病,必須通過包括價格形成機制改革、稅費改革和資源交易基礎設施建設在內的系統性工程,才能克服。而在價格形成機制上,必須建立以資源開發補償機制為基礎的價格體系(路卓銘,2007)。國家統計局城市司和湖南調查總隊課題組(2008)的研究勾勒了我國資源型產品的價格規制制度。吳文慶(2011)則認為,資源價格機制的建立,同時必須推進稅改費,完善轉移支付和地方政府職能,以及價格監管體系等配套措施。
總體上,這些研究帶有濃重的直接政策建議色彩,缺乏基礎性的研究和政策評估支持。另外也存在一些零散研究,采用比較規范的研究方法,對我國資源型產業的規制問題加以分析。如馬明(2001)用CGE模型分析中國水資源約束與經濟增長的關系的研究。張立、陶應發(2006)對政府花費、資源規制效率和均衡的資源使用量、資本存量、消費關系的研究。宋輝、魏曉平(2010)對可耗竭能源開采模式的研究,許士春等(2010)基于動態優化模型對資源最優消耗路徑的研究等。這些規范的研究,盡管并不直接投向于產業規制本身,但是無疑有助于從更為規范的角度解釋資源型產業運行的邏輯規律,其提出的政策建議無疑更具有針對性和科學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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