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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晨練

所謂逆襲其實只是沙堆里面的金子重新發光的過程,一個人尚在懵懂的時候。

他的性格,他的品性,他的三觀已經鍛造完成了。

等到后天懂事之后再想做什么改變,就需要和自己天性做斗爭,逆天性而行是重塑人格,底蘊的過程,每一步都有如雷劫加身,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滅,談何容易。

第二次做人的江云,仗著經驗能夠清楚的看到他此刻人生中所將面臨的岔路口。

所以他能知道這個時候該下力氣去爭一把。

不爭的話,他就要倒霉了。

農夫的日子可不好過。

從小世界出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當中,江云輕手輕腳的落到那床板之上。

黑暗,不過更加喧鬧一些。

耳邊有蟲鳴。

空氣中有淡淡的霉腐味道。

關掉通道,江云的身形微微蜷縮著,慢慢的陷入了睡夢當中。

因為睡得有些晚的緣故,第二天江云沒能夠按照計劃起來,還是他母親將他叫起來。

提醒他該去晨練了。

心底估摸著小世界里面的黑米果應該已經熟了,但是因為他起晚的緣故,是吃不上這第一批的黑米果了,心底有些可惜,不過江云依舊老實的去晨練了。

莊子的晨練是由一個從戰場上退伍下來的老兵帶的,江云等人習慣叫他老黑。

老黑身量高大,精壯,面色發黑,相貌平平,目光很有神。

老黑的名字江云不清楚。

隱約是姓胡。

不過江云也不太確定,當然,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老黑大概有五十多歲,四肢完好,這點是他經常吹噓的事情,因為戰場殘酷,能熬到四肢健全退役是一件不簡單的事情。

老黑也確實是有本事的,他的修為達到了沸血境。

這個世界的修煉體系,從熬練筋骨開始,然后是培元,再是沸血。

培元是一個調養身體氣血元氣的一個過程。

而沸血是激發人體潛力的一個過程。

這三步一脈相承,都是為了調動氣血,激發人體潛力,為后一步的提煉氣感做準備的。

而提煉出氣感,這才是這個世界修煉體系的起步。

老黑止步于沸血。

而且他到現在已經五十多了,氣血虧敗,已經沒有希望突破到下一步了,即使如此,雖然連武道起步門檻都沒踏入,但老黑在這附近幾個莊子里面也是有數的高手的了。

沸血境的武者已經可以施展出超出一般人的力量來了。

氣血激蕩起來,劈開一些不那么堅實的石碑,打裂青石對他們來說是很輕松的事情。

對于普通家境的來說,要走到這一步很不容易。

勤學苦練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對于大部分普通家庭的孩子來說,單是熬練筋骨階段需要的肉食就是一道天塹一般的存在。

但孤兒出身的老黑卻憑著自己的努力和天賦走到了現在這一步,著實很不容易。

要是江云沒有異能的話,甚至可能還混不到老黑這般光景來。

到最后,依靠著兩世為人的經驗,經過奮斗,江云或許會變成一個賬房,或者是老農。

不是江云自我貶低。

而是他到這個世界生活了五年后的領悟。

晨練時間大致在清早六點鐘,天將亮未亮的時候,莊里十來個小屁孩和十來個大孩子,就陸陸續續的趕到了操場之上。

而老黑則是早早的等在了那里,手里抓著一個黃皮酒葫蘆,不時嘬兩口。

清晨天光未明,空氣還帶著水霧。

操場上人影開始晃動。

等到人到的差不多了,老黑開始帶著這些大小娃子進行晨練的第一波拉練,一套類似于形體拳,又有些像是體操的動作。

活絡了一下筋骨,之后就是開始跑圈,到最后,是一個深深淺淺的呼吸法門,調和氣息。

中間并沒有太多的花哨。

莊子里面的晨練就是單純的鍛煉身體,給后面的打熬筋骨做準備。

“嘿,小崽子們,都給我精神點,好好練,就算日后不能上戰場拿軍功,現在多用點力,等以后捅婆娘也多點子力道。”老黑咧著一嘴大黃牙,胡咧咧到。

農莊的孩子懂事的早,即使是三五歲的娃子都懵懂的能聽懂一些老黑的葷話。

那些大點的孩子更是發出哈哈的笑聲來。

而江云則是有些無語。

這老黑人不錯,就是嘴里經常說話亂七八糟的,也不怕帶壞小孩。

“笑啥子,又不是扯謊的,這培元功練了又沒壞處的,你們好好練著,以后有你們的好。”老黑繼續咧著嘴說道,對跟前一堆娃子倒很是上心。

因為老黑那松快的態度,操場上的氣氛很是放松,只有江云在里面看出來老黑心底的無奈。

在這個能修煉的世界,家境一般的孩子勤奮練功,最后也只能捅婆娘多點子力道。

而不努力修煉,更是凄慘。

老黑是一路掙扎過來的,知道沒辦法,所以他手里總是拿著酒葫蘆。

而作為唯一能看清老黑內心無奈的人,江云卻是作出一副熟視無睹的樣子來,混在一堆小屁孩里面,呆呆的跟著一起跳著體操。

幼小的身體因為長期營養跟不太上,加上體質天生有些孱弱,縱使從三歲開始鍛煉,卻也是顯得不太聽使喚,跟周邊幾個小伙伴一樣,動作七扭八歪的,這點并不是江云刻意偽裝,而是他的體質就是這么菜,這一點就算是他那成年人的靈魂也沒招。

不過不同于江云這邊三五歲的小孩一水的稀稀拉拉,那邊大點的孩子就顯的涇渭分明。

整體上比他們這邊好很多。

里面又有三五個明顯的動作更加有活力,輕松,眼睛也更加明亮。

這幾個人不管是體操也好,跑圈也好,又或者是后面的呼吸法,都表現出比其他人要優秀一截,而剩下的,有的一臉敷衍,有一副走神樣子的。

有想要努力,但是動作明顯有些吃力的。

老黑在上面不時胡咧咧一句,督促著孩子們努力鍛煉,讓氣氛一陣松快。

而天光也在其中逐漸放亮。

晨練到第二圈的時候,江云就和一眾小伙伴一起趴下了,他們還小,不會鍛煉的太激烈。

那邊的大孩子在準備第三圈的拉練,而江云他們則是在一邊笑嘻嘻的看著,十幾個小屁孩聚在一起嘻嘻哈哈,拉拉扯扯,也有的在商量待會去哪里玩的事情。

江云混在里面,呆呆的。

沒人找他說話,他也不找其他人,混在里面像是在發呆。

因為很安靜,存在感也低,所以也沒小伙伴注意到他,混在里面像是和誰都湊著,但其實和誰都沒湊上,悄然游離在幾個小圈子之外。

那邊大孩子們又拉練了半圈,這邊一眾小屁孩們也開始散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江云也很自然的跟著小伙伴散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江云卻在掛念著小世界里面的黑米果,‘算算時間,那黑米果應該已經熟透了掉在地上,甚至發芽了也說不定’江云一邊走,一邊有些可惜的想到。

回到家中,父母已經出去干活了,灶臺里面和往常一樣熱了一塊‘黑番薯’。

‘黑番薯’是一種富含淀粉的植物塊莖,因為在江云看來長得和番薯差不多,吃起來也和番薯差不多,軟軟面面的,只是芯子是黑的,便將其叫做了黑番薯。

當然,在這個世界,它的本名叫做黑地根,聽起來有些怪怪的,江云不太喜歡喊這個名字。

碗口大的一個‘黑番薯’就是江云在這個世界,一天當中難得的干糧。

午飯大概率是沒有。

江云可以在外面找些草根,樹葉,野果嚼嚼,混過去,到晚上會有一碗稀飯,再配點豆醬。

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江云還有些難以接受。

不過混過幾年,發現莊子里面大部分人都是這樣過活的,江云家里要稍稍窮苦一些。

莊里其他農戶偶爾還會給孩子加個蛋,給孩子補充一下營養,而江云基本上只有在過消冬節的時候,能吃上一枚蛋,不過對比一下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到最后,他竟然慢慢的也適應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該說一句人的適應力真強,還是人的對比心理真強。

剛經過晨練的消耗,‘黑番薯’吃到嘴里滋味顯得格外的香甜,而江云心底卻也在想著,要不要進小世界看看,說不定還能撈上幾顆黑米果嘗嘗。

念頭升起,江云小心的左右張望了一圈,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沒人,江云確信的想到。

抱著黑番薯進了房間,關上門,隨后只是一晃眼功夫,又一臉失望的從里面走了出來。

收拾了一下心情,便照常出門去玩了。

日暮,帶著一捆豬草回來的江云和往常一樣吃過稀飯便回了房間,躺在了床上,開始等待天黑,等待父母睡著。

悄寂無聲的等待中,時間過得似乎有些慢,母親也突然點起油燈,像是在干活。

估計是在縫補衣服。

江云心底猜想著,之后又等了好一會那油燈才熄滅。

嘎吱!關門的聲音響起,這是母親進房間了睡覺了,江云在心底做出判斷,父親的鼾聲早已變得平穩,江云也感覺有些發困了。

堅持著又等了一陣子,等的江云差點都睡過去了,那邊才傳來一長一短兩道均勻的鼾聲。

母親也睡過去了,江云想到,然后他清醒了一下頭腦,環視一圈,便小心的爬進了小世界。

這次江云進來的時候小世界正好是清晨。

適應了一下,江云便看向跟前那一小片,已經擴種成四十七棵,隱隱有些規模連成一小片了的黑米稻樹,而此刻樹上正掛著熟透了的黑米果。

地上也掉了幾個熟透了的。

念頭一動,將全部熟透了的黑米果收攏起來,一百多顆鵪鶉蛋大小的黑米果堆成小堆。

黑米果熟透之后,果皮呈紫紅色,會裂開,露出里面棕色的看起來和松子差不多大小的堅果仁,要再剝開果仁外面那層硬殼,才能看到里面白生生的黑米粒。

而這黑米粒煮熟之后會變成漆黑,晶亮的樣子。

這一道道工序在外面其實挺麻煩的,從種植到采摘再到餐桌,每一步都需要不少力氣。

在小世界倒不用那么麻煩。

一百八十五顆黑米果由江云一個念頭,就給剝出來七百多顆果仁。

果殼隨意的丟在地上,看著剩下的那一大捧棕色的果仁,江云抓了一個出來,剝掉殼,然后將那白生生,米粒一般的黑米粒丟進了嘴巴里面,嚼了兩下,口感有點硬,沒什么太過明顯的酸甜苦辣咸之類的味道,不過那股子清香倒是更加濃郁了。

有點像是沒什么味道,不過帶點清香的曬干蓮子。

‘是黑米果的味道’江云嚼下一粒,心中確定到,想著,隨即便扒拉出一百多粒果仁剝掉殼,將剩下的播撒了下去,然后順手扯十幾株黑米稻樹混著那灑在地上的果殼堆在一起充作干柴,起一口石鍋,悶了一鍋清香四溢,口感綿軟香糯的石鍋黑米飯出來,大吃了一頓。

黑米飯本身的口感和香味就已經足夠誘人,即使什么菜色都沒有,江云也一口氣吃了半鍋。

而剩下的卻有些吃不下了。

剛捏出來的土灶里面碳火還有余溫,籃球大小的石鍋底部被燒的烏黑,鍋里粒粒細長,漆黑如墨玉般的米粒像是在反射著熒光,看起來誘人極了。

摸著已經有些鼓脹的小肚子,江云有些可惜的看著那剩下的半鍋黑米飯。

“人小,又長期挨餓,現在有的吃了也吃不下多少,……”江云嘀咕著,也沒強塞,轉身便出了小世界,一臉滿足的躺在了床板上。

吃飽喝足,加上本來就有些發困,一躺下,江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當中。

低低的吸呼聲在黑暗中響起。

第二天,江云依舊沒能自己起來,被母親叫醒之后,整個人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打著哈欠往操場去了,搞得江云母親還有些擔心他是不是生病了,抓著他翻看了好一陣才放他出門,不過等到江云走到操場上,跟著跳了一會體操之后,困意消失,整個人又顯得精神了不少。

‘似乎比以前有勁了一些’江云心中想到。

不過也不是很明顯,倒是熬夜的壞處顯現出來了。

這個世界的江云從三歲開始鍛煉,雖然伙食不好,但是身體其實挺不錯的。

多吃一頓飯補益并不明顯。

倒是他原本一天黑就睡覺的生物鐘被打亂,給他帶來了不小的負面buff,腦袋里面好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讓他思維轉動都變得有些遲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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