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站在原地，低著頭專心的轉著手里的一串木珠，并沒有說話。

杜毅和也一直保持著姿態，沒有去管周圍摩拳擦掌的守衛，認真的盯著眼前的老者。莫美兒也緊張的看著自己的爺爺，所有人都在等他一句話。

半晌，老者抬起頭，回應了杜毅和的目光，道：“這么執意的要出去，你真的不怕死？”

“相比起自己茍活，我更愿意和我的兄弟們一起奮戰。”杜毅和用再平常的不過的語氣說道。

老者嘴角微微翹起來，再次詢問道：“那你有把握能救出他們嗎？”

“沒有，”杜毅和搖搖頭，“但是沒做過怎么能知道不會成功呢。”

“所以，你絲毫沒有意識到你這是要去做多么愚蠢的一件事。”老者說道。

杜毅和沒有再去解釋，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你知道外面現在是一個什么情況嗎，”老者將木珠重新戴回手腕，對他說道，“那些變異體已經在一夜之間將我們的城市占領了，現在正在朝著周邊擴散。你跟我來吧，我讓你看看這座可怕的城市。”

老者徑直領著杜毅和來到了一個完全由金屬制成的長廊內，只有走廊兩側是用雙層鋼化玻璃隔開的，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內容。

很顯然這里是真正的內部工作基地，玻璃幕墻之內的，都是一排標準的辦公座椅，正對著的墻上，一塊塊屏幕組成的巨大監視器，將整個大廈甚至整個城市的狀況一覽無余。

“這是我的監視情報中心，可以在這里看到每一個角落的動態。”老者停下腳步對杜毅和說道。

杜毅和望向玻璃幕墻里面，一個金發的男人在和幾個人指著屏幕分析著什么，很顯然隔音設施做的很到位，在外面是聽不到他們說了什么的。

他望向屏幕中的一個個小格子，正如老者所說，看到了城市內部每一個角落的情況，除了安全區外，空蕩蕩的馬路，空蕩蕩的大樓，原本熱鬧繁華的城市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座死氣沉沉的空城。

“你的朋友，我們并沒有在監控里面看到，也許他們已經離開了上海，或者也許他們已經不在了。”老者說道。

“不，他們還在這棟樓里，我能感覺的到。”杜毅和很肯定的說道。

“不瞞你說，我的人在凌晨四點左右看到了兩只蛇尸在攻擊三個人，有一個女孩死掉了，另外兩個也受了重傷，”老者繼續說道，“但是在后來突然斷了十幾秒的電，再接入的時候，他們就失去了蹤影。”

“在哪一層看到的？”杜毅和表情有些低沉的問道。

“第二階梯，三層，”老者回答道，“如果那是你的朋友，在那種情況下，兇多吉少啊。”

杜毅和沉默了，他抱著胳膊，低下頭沉思了片刻后，像是決定了什么似的抬起頭來將胳膊架了玻璃上。

“李先生，能否借我一支槍，”杜毅和依舊看著大屏幕說道，“作為交換，我可以答應您一個條件。”

“我最后一次問你，就算希望渺茫，你也執意要去嘗試嗎？”老者語氣有些遲疑的問道。

杜毅和站直了身子，和老者目光相視，重重的點了點頭。

老者深深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再次示意跟著他走。

這次來到的地方是一個封閉的保險室，用著高精的指紋密碼鎖，還配了四名守衛把守。老者先后進行了面部與指紋識別以及密碼輸入，才將厚重的金屬門打開，進入了這個層層安保的房間。

“這里陳列的便是我現有的所有武器，”老者有些驕傲的攤開手，向杜毅和介紹著，“槍支彈藥，刀劍匕首，你可以隨意挑選，怎么樣，夠意思吧？”

杜毅和有些被震驚到，這里是一個碩大的武器庫，一眼看上去的面積就足以和一個講堂差不多大。離他最近的，赫然是四套高精密金屬鎧甲，不是防彈衣，真的就是鎧甲，被密封在玻璃罩里，閃著異樣的光澤。

整個區域都是一排排的展示架，上面裝滿了各種軍用警用的槍支和武器，杜毅和甚至在里面看到了改裝的小型炮臺。

“李先生，我可否問一下，您是從哪里弄來的這些軍用物品？”

“年輕人，這可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老者并沒有回答，而是有些警告的說道。

杜毅和沒有躲避他的眼神，他明白私藏軍火的后果。

看著杜毅和的眼神，老者輕嘆了一口氣，緩和了一下補充道：“我曾經也是一名軍人。”

杜毅和明白，有些事情，他不了解也許是最好的。

一支G36步槍，一支瓦爾特手槍，一柄軍用匕首，一個腰間子彈包。杜毅和選了幾樣比較輕快便捷的裝備，然后要了幾瓶醫用藥水，就重新回到了武器庫門口。

“說吧，您的條件是什么。”杜毅和將匕首和手槍扣在腰包上，問道。

“我的條件，就是沒有條件，”老者笑道，“我喜歡你的性格，以后若是沒有了退路，你隨時可以來我這里，我隨時歡迎你。”

杜毅和搖搖頭道：“您還是說吧，我不想欠別人什么。”

“那好吧，”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把記住我當做條件吧。”

杜毅和沒有再說什么，他明白老者的意思。

現在的他很明顯不可能加入，就算以后真的走投無路也不會，但是這個人情算是欠下了，老者就是想要杜毅和記得這個人情，以后會有機會讓他來償還。

沒有誰是不計得失幫助誰的，未來永遠會是一項重大的投資。

檢查好手里的突擊步槍，杜毅和一步步的走回了來時的方向，老金和胖大嬸他們已經都順利的安頓下了。杜毅和相信莫美兒，相信她能照顧好這些人。

“師兄！”他走到安全門之時，莫美兒的喊聲從后面傳過來，像是想要做最后的努力留住他。

杜毅和沒有回頭看她，只是停下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

“師妹，有緣再見了。”

莫美兒沒有追上去，她站在原地，看著兩旁的衛兵拉開厚厚的安全門，看著安全門那頭無盡的黑暗，看著杜毅和堅定又義無反顧的背影。這一別，不知道還能否再相見。

“師兄，你一定要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