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我溫飽，給我書讀，我的一切都是他給的，但是那么好的一個人呀，沒多久居然就死了，就為了這么個不是東西的夏家。可笑我呀，連他死后要被除族都無力施為。”

“果然，還是太弱小了。”

夏臨沒了剛剛的輕松笑意，眸子里的冷意透出來冰凍三尺，他問顧云裳，“這樣的夏家一點都不值得是不是？”

他也不需要顧云裳回答，因為他自己早就做好了決定。

“這是他自己愿意的，拿他的命保住整個夏家。”顧云裳固然同情那位族長，但這不是夏臨濫殺的理由，況且這句話不久前還是夏臨自己親自說的。

“他想要保住的夏家不是那樣狼心狗肺的夏家，他要是知道夏家在他死后做的事，一定會后悔的。”夏臨依舊固執己見，他已經有些魔怔了。

“那夏清韻呢？為了族長，連他唯一的女兒也可以利用嗎？獻祭一成功你該知道的，夏清韻不管是身體還是魂魄都會被吞噬的。”不管是真相還是獻祭，這些夏清韻原本都是不知道的，既然她在來了夏家后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那一定和夏臨脫不了干系。

“她不配，自她委身給殺父仇人的兒子做妾之后她就沒資格再自稱族長的女兒。”夏臨對夏清韻有一種非同一般的憎惡。

明明，明明是那個人的女兒呀，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居然用那種下作的手段成了殺父仇人的妾室。

夏臨嘆了一口氣，沖著顧云裳笑，“好了夫人，我已經給你解惑了，接下來的時間你就自己好好享受吧，感受溫熱的血一點一點從身體里流逝的感覺，賭一賭，他們能不能在你的血流干之前找到你。”

說完，夏臨就站起了身子，撣了撣身上的泥土塵灰轉身就走了。

再說玉翩翩這邊，她與顧云裳失散了，倒是和夏清韻走到了一塊兒，說夏清韻可能也不大合適，可能是離獻祭的地方越來越近，那影妖又跑了出來，師瓊的符紙都壓不住。

玉翩翩掐著夏清韻的脖子將她抵在石壁上，眼里透出鋒芒，“別以為我就對你沒辦法，剛剛用幻境誤導了我，真的以為你再死不了了嗎？”

玉翩翩的手漸漸收緊，那影妖不住地掙扎著。

剛剛她本是想跟著顧云裳的，這只影妖用幻境岔開了路，她一時不察就將人弄丟了。

“咳，咳。”影妖扒拉著玉翩翩的手，一邊還說到，“大人，你我本是同類，何必要置我于死地。”

玉翩翩松了手，將影妖摔在一邊，冷笑出聲，“呵，惡心，誰與你是同類。”

“咳咳，是，我這種自然不能與大人相提。”影妖揉著自己剛被放出的脖子，順著玉翩翩的話說，不敢再惹怒她。

“大人何必委屈自己變成一個女子跟在那個凡人身邊，你以往為她付出的還不夠嗎？”影妖跪在一邊低聲說著，像是在為玉翩翩抱不屈一樣。

玉翩翩神色一厲，看著影妖的眸子像是能射出刀子來，“你那日看了她的幻境？”

影妖被嚇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又惹怒了這位祖宗，她惶恐地回到，“不是我想呀，那幻境就是我的一部分，你們那日所入的幻境我都會知道的。”

影妖悄悄抬頭，見了玉翩翩緩和了一些的神色，又不怕死地問，“大人，精怪是沒有幻境的，那日你本可以不入幻境，為何要隨著顧姑娘進了她的幻境。”

“你待會兒是不是還要問我怎么就活了過來？”玉翩翩笑著朝影妖走過來，蹲下身子扯著影妖的頭發就將她重重地往石壁上撞。

影妖撞上石壁的額角霎時就和干燥的土塊一樣出現了細碎的裂紋，沒有血流出來，估計這個軀殼的內里早已經被改變了。

玉翩翩沒松手，閑出來的那只手撥了撥影妖額角的碎發，“我很好奇，什么樣的主子能得到你這個怪物違背本能的忠心。”

“她在哪？”不等影妖回答，玉翩翩提起手又狠狠地撞了上去。

影妖掙扎不過，那只纖細的手就像鐵鑄的一樣牢牢地固定住她。

“大人，何必呢？跟在那樣一個不識好歹的凡人身邊有什么好的，不如歸入主子門下，以您的能力一定會被主子重用的。”影妖艱難地喘著氣，收起了剛剛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處境，還在游說著玉翩翩。

這時玉翩翩手腕上的鈴鐺顫動了一下，玉翩翩余光掃了一眼，沒理會。

她對著影妖說，“讓我來猜一猜你們想做什么，這個洞穴所達之地應該不是那個祭壇吧，我們在夏府那么湊巧就遇見了夏臨，他對我們毫不設防，也是你們的人？故意將我們分開，是為了顧云裳那一身微末的靈力？”

影妖聽到第一句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到最后整個人都僵了。她動了動眼珠，死命地想往玉翩翩那看。

“你知道了？那你為什么還要跟著來？”

“不來，我們怎么知道你們葫蘆里賣了什么藥，不來，我們怎么能找到真正的祭壇。”

“你們找不到的，你們……”影妖歇斯底里的叫喊聲一下子就啞了，她盯著前頭剛剛從玉翩翩身上掉下來沾滿塵土的荷包，眼珠子都要脫出眼眶來。

她想起來從船上時開始她就不能碰到顧云裳的影子，她想起來那怕這么久失去一縷影子的顧云裳依舊沒有任何不適。

“你瘋了，你居然拿了半身的精魂去保住那個凡人。”

影妖終于知道為什么玉翩翩可以直接進入顧云裳的幻境，她居然割裂了自己的精魂放了一半在顧云裳的身上，那就是一雙眼睛，時時刻刻關注著顧云裳的一雙眼睛，別說是找到顧云裳了，怕是剛剛從一開始她的幻境就沒能騙過玉翩翩。

“我瘋沒瘋你不知道嗎？若不是你起了貪念偷走了她的影子，哪來的這么多事。”玉翩翩有不耐煩起來，手下加重力道，像是要把影妖的腦袋擠到山石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