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不論如何各種抓狂，師瓊表面還得繼續端著，手在袖中還悄悄夾了一張符紙。

有人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念念你別逗他了，再逗下去估計就要跑了。”

玉翩翩眼尖，瞥見了師瓊袖籠露出的一角黃紙，她雖然樂得見顧云裳戲弄師瓊，但也不想真的把人放走。

早先便說了的，再怎么不著調的人好歹出身好，有些本事，留著他能省下不少事。

“蘇合香名貴，價格不菲，府中能用上的也就那么幾個人，你一個個查下去也費不了什么事，最重要的是，這位估計是個調香的高手。蘇合香香味霸道，總會輕易蓋住其他香料的味道，很少能遇見這樣相宜的味道了。”

上一次遇見是什么時候呢？玉翩翩想了想，沒想起來，約莫是太久遠了，她也不記得了。

顧云裳見著玉翩翩都解釋了，也就不多說什么，對著師瓊那一臉憤憤的表情更是視而不見，吩咐了人去查府中蘇合香的來源與流向。

蘇合香名貴可不是說說而已的，被周知的也只有潯陽城中最大的香坊春林坊有著貨源。

事情有了眉目，找到人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但是顧云裳的神色間不見得有多高興，反而有一些欲說不說的猶豫。

玉翩翩試探的問到：“能找到兇手念念不開心嗎？”

“沒有。”顧云裳回神，答道。

“我心里一直都有一個答案，我既希望是她，又希望不是她。”那個香味，顧云裳聞到過的，也許是她記錯了也說不定，左右結果這不是還沒出來嘛。

可是明明，她只需要去證實就可以了。

在府中，只有蕭亦染一個盼頭，所以有著怎樣的爭端都無所謂，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是那些百姓不該是這些爭端的犧牲品。

顧云裳對那人的感覺很復雜，恨她嗎？應該是恨的，而且恨不得她早就死去，但種種原因她還活著。

顧云裳又想著與她不復相見，只那人老是在她身邊冒頭，顧云裳忍著忍著又冒出星點的同情，對她如何做，放在何等位置，實在是太過復雜的事。

顧云裳說到做到，這一切的后續都交由師瓊處理，她就等著最后的結果。

等著淺月將那張寫著結果的紙張遞到顧云裳手里時也不過才過去一天。

顧云裳一目十行地掃過后就扔回給了淺月，“燒了吧。”

淺月摸不清自己主子的想法，那位與自己主子一直交惡，關系就沒有好過，應該說這滿府的女人就沒有那個是關系好的。但怎么說，主子都不應該是這樣的態度。

要淺月說，與自己關系不好的人倒了霉她指不定多高興，上門奚落的事她都能做得出來。

“小姐，不交給管家嗎？讓他處理了也好，省的臟了你的手又廢心力的，最后還討不了好。”

燒了？那不是便宜別人了嗎。

“我親自去。”

管家啊，大約被囑咐了多多照顧那人，而且好歹是個主子，又是故人之子，交給管家估計太難為他了。

紫蘇苑，蕭亦染身后的第一夫人夏清韻，超格的稱呼。

但沒人覺得這有什么錯，因為那夏清韻可是連他們城主夫人都做得的女子。

顧云裳頭一次來紫蘇苑，開門的丫頭沒敢攔著她，只是匆匆跑進去先一步告知夏清韻一聲。

穿過小花園，走過曲折的長廊，進門時一股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

夏清韻病了許久了，此刻病懨懨地躺在床上，還來不及上妝的臉上蒼白得可怕。

顧云裳挑了個靠近床邊的圓凳坐下，還沒等她出聲，屋里的小丫鬟們也都退了下去，還體貼地闔上了房門。

顧云裳看著小丫鬟走沒做聲，等人走了低垂著眉眼問道：“怎么，不留下個人，就這么放心我？”

“夫人平日里不愛見妾身，如今既然親自來了，約莫也不是些給她們聽的事，而且夫人若是要對付妾，哪里要等到今天。”夏清韻可能是覺得躺著不太好，有些費力地撐著床坐上來一些，做完這些動作，粗喘著氣，有些脫力。

“哦？原來你知道呀，既然你認清了事實為什么還要與我作對，非要置我于死地呢？”顧云裳微微俯下身，撐著下巴盯著夏清韻說道。

顧云裳能理解夏清韻對她嫉恨的情緒，但是只是理解而已。

但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真的有些煩了。

夏清韻一怔，慌亂了一瞬，片刻后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夫人說什么呢，妾不明白，妾對您一向敬重，哪里會與您作對。”

顧云裳聽了這話挑了挑眉梢，輕笑了一聲，“與我裝什么呢？蕭亦染又不在這，看不了你表演。你也說了我不愛見你，要不是我已經確認的事，嗯？”

顧云裳的話未盡，微微上揚的話尾斷了夏清韻的小心思。

是了，若不是這件事泄了消息，以顧云裳的驕傲怎么會來見她。

夏清韻息了想要辯解的心思，她知曉要不是已經有了確鑿的證據，顧云裳是不會來的。

夏清韻鎮靜下來，撥了撥因久睡散亂的頭發，“我與他本就是青梅竹馬，夫人非要插在我們之中，讓人生厭的很。讓夫人消失是我一直以來的愿望。”

少時純情，以為世界大多是美好的，那一瞬間的心動把當做永恒，她記了許多年，盼了許多年，結果對他人而言不過是年少時的一個笑話，做不得真。

夏清韻還記得蕭亦染娶親的那一日笑得對她說，少時的玩笑話罷了，清妹怎么能當真呢，自顧府大小姐出生就定下的婚約怎么會放棄呢。

“除了我又有什么用，城主夫人的位子你坐不上，蕭亦染的桃花你也斷不干凈，”

顧云裳很直白地說。

這是事實，蕭家和顧家的聯姻牽扯了太多，早就已經不能分割，就算是顧云裳死了，城主夫人這個名號也得給她空出來。

“那又怎么樣呢，我不在乎了，我只想你去死。”夏清韻回視，眼底的瘋狂盡顯，眼眶也紅得滴血。

那模樣混像是地獄而來的惡鬼，擇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