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凱文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眼前的世界,已經變了一個模樣。
大量的機器人遍布在這大地上。
一座高高聳立的灰白色高塔直插云霄。
“你醒了?“
空之律者似乎醒來的更早一些。
大量由崩壞能構成的長矛將大量試圖靠近點機器人穿成了串,釘在了大地上。
大片不斷沙化的廢墟隨著大量崩壞能的侵蝕,與大量納米機械的吞噬,磨滅掉了所有人類文明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這!看來我們來遲了?!?
凱文站起身,感覺頭有些痛。
“那位梅博士的手筆,可還真是不小啊!“
空之律者一邊說著,一邊給大量沖過來的機器人穿著串。
“抱歉,我沒能攔住她的攻擊?!?
雷之律者睜開了眼睛。
“不,那不是我們所了解掌握的攻擊形式,你沒攔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空之律者打開了一道傳送門,一把散發著炙熱高溫的大劍掉了下來。
“劫滅,你應該認得,本來打算開戰之后再交給你的,不過,沒想到,算了,現在也不遲。“
大量的機器人從空氣之中一點點的構建出來,以一種極為可怕的速度沖了過來。
凱文接過這把曾經使用過一次的武器,熟悉的灼熱感令凱文似乎想起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不過,還沒等凱文來得及多做思考,似乎因為大量機器人的受損而觸發了什么警報一般,一道道的紅光從天邊閃爍著升起。
凱文下意識的低下頭,避開了直視那一道道的紅光。
“是模因病毒,不要看,不要聽,不要與之發生任何信息上的交流。“
凱文控制著他的意識,將剛剛那深刻的印在了腦海之中的畫面抹消。
隨后,向著那座灰白色的高塔跑去。
也許,有些事情,在那里,能夠得到一個答案。
由大量納米機械構成的機器人就像是那些曾經的死尸一般的難纏。
除非是遇到了能夠直接將其所有納米機械都摧毀的攻擊,負責,都會迅速的在空氣之中漂浮著的大量納米機械的支持下,快速復原。
不過,這些機器人可比死尸的殺傷力來得可怕的多。
激光炮,導彈,宛如不要錢一般的隨著大量機器人部隊的接近,向著三人發射著。
更可怕的是,機器人,是會自爆的。
即便是飛上天空,也無法擺脫這些機器人的糾纏。
空氣之中的納米機械會飛快的構成各種引擎,給所有的機器人完成一次極為快速的插件安裝。
“真是難纏啊?!?
空之律者略顯不耐的說著。
即便是如同螻蟻一般的生物,數量多了起來,也將會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這些納米機械,為什么不怕電磁干擾?甚至連強電流都沒有什么作用?“
雷之律者迷惑的看著一道道電流纏繞著的大量機器人,如果不是崩壞能形成的電流依舊在她的意志下,化為了實質性的束縛,阻礙著這些機器人的行動的話,那么她怕不是要真的懷疑人生了。
“按照道理來講,精密的電子設備都會害怕強電磁干擾的攻擊,會不會是強度上的問題?“
凱文煞有其事的分析著。
但很顯然,問題并不是出在這里。
“這些納米機械,似乎并不是通過電磁波來進行信息上的交互的,更像是……“
突如其來的攻擊打斷了雷之律者將要說出口的話語。
來源不明的爆炸與危機感更是令三人再次提起了警覺。
“這樣啊?原來是你們,過來吧,我在塔的頂端等著你們。“
梅的聲音響起,隨后,大量的機器人停下了自爆似的攻擊,讓開了一條路。
當然,除了那條路之外的地方,依舊堵的嚴嚴實實的。
凱文下意識的左右掃視了一眼,隨后屏住了呼吸。
已經三次了,凱文不想再有第四次了。
不多時,灰白色的塔出現在了三人的眼前。
“你說,她到底打算做什么?“
空之律者停下了腳步,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很不好。
凱文認真的思索了片刻,雖然,此刻的他也是一頭霧水。
最終,凱文還是默默地得出了答案。
“不管發生了什么,我都相信梅?!?
一行人飛向了高塔的頂端。
看起來看不到的頂的高塔似乎并沒有那么高,只是幾分鐘的功夫,一行人就看到了,站在高塔之上的梅。
脆弱的人類之軀似乎更加脆弱了,宛如一張薄到透明的紙,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那作為人類的表面之下,到底隱藏著多么可怕的東西。
“你,真的是梅嗎?“
凱文下意識的問出了聲。
凱文似乎記得,他好像曾經問過這個問題。
梅沒有轉過身正視這三個人的意思。
“人類文明已經毀滅了,作為崩壞的代表,你們可以離開了。“
梅的聲音從高塔之中的陰影傳出。
兩個律者遲疑了片刻,閉上了眼睛,似乎在驗證某件事實的真實性一般。
片刻之后,兩道可怕的崩壞能波動消失,兩個作為人類的女孩子卻依舊停留了下來。
“所以,人類文明真的毀滅了?“
白發的女孩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詢問著。
似乎沒有回答這種無聊問題的性質,梅的聲音借著響起。
“凱文,你還有一個最后的,安全離開的機會。我希望你能珍惜這個機會?!?
凱文沉默了片刻。
“你不一起嗎?“
無形的風,吹拂而來,隨后,被高塔之上無形的壁壘所阻隔。
天空似乎越發陰沉起來。
“我和祂們之間的牽扯太過明顯了,更何況,我已經沒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天空越發的陰沉起來。
“那我陪你,挽天傾這個活,這份榮光,我也想分一份。“
凱文笑著說著。
梅似乎并不感到驚訝。
“會死的啊,而且,也并不會有任何的榮光,甚至,連曾經存在過的軌跡,也會消失的一干二凈。“
梅平靜的敘述著。
凱文沉默不語著。
凱文不想相信,梅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凱文卻又很清楚,梅即便再怎么強大,也還終究還是會有極限的。
來到了這座高塔之上,站在了和梅同樣的高度之上,凱文才發現,原來人和人的差距,真的是那么大。
仰視同一片天空,有的人能成為天文學家,有的人能明悟出萬事萬物的道理,而有的人,卻只會跌進坑里淹死。
“我們是朋友,盡管,我可能沒辦法幫上你了,但我至少,可以讓你死的不那么孤獨,更何況,梅你也還是需要一個可靠的人手,來幫助你完成一些工作吧?不然的話,這個時候我可能大概還沒辦法回來的吧?“
凱文灑脫的笑著,他已經看開了。
梅從來不會去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我可不會承你的情,不過,謝謝?!?
梅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久違的波動。
“崩壞能轉化裝置,是那個崩壞背后的文明的陷阱,本質上,是把崩壞能投入到真空之中,置換出更多的低熵能量,但崩壞能是一種可以在一定條件下自行增生,這樣的話,就會導致一個問題,在一個有限的區域之內,真空所含的能量遠高于其他區域中,真空所含的能量?!?
梅似乎是在很認真的科普著。
“這會導致部分真空的常數,出現些許異常的變化,并且,一旦這種差距達到一個極限值之后,就會導致一個很可怕的結果?!?
凱文明白了梅要說什么了。
“大撕裂?可是,真的達到那種程度了嗎?“
插話的白發少女試探的看著那個,似乎隨時都要沒入陰影之中的梅。
“還有一點,崩壞能的熵極高,而置換出來的大部分能源都是極為方便的低熵能源。而還有一部分,則是類似于這種,難以觀測,一旦脫離力場控制就會迅速擴散的奇異粒子團?!?
一團包裹著真空的力場在三人面前劃過,展示著。
可惜,這三個人都看不到那種瑰麗的畫面。
畢竟,肉眼凡胎,怎能直視那極為微小的奇異粒子?
“宏觀表現就是,一場來源未知的爆炸,當然,在特定的技術手段下,這種粒子團也可以在指定的位置被置換出來?!?
梅解答著三人的疑惑。
“當然,代價也只是那么一點點的,局部區域上的快速熵增而已?!?
天空似乎更加陰沉了。
但在塔的籠罩之內的三人,卻很難有任何一種直觀的感受。
如果一個區域之內,突然出現了極高的熵增,那么會發生什么呢?
如果這個區域,還在短時間內,為真空增加了極高的能量呢?
細思恐極。
但,可能,大概不用再費心思考了。
天黑了。
“我有一個問題,根據我的預測,人類文明在短時間內,應該無法接觸到穩定的時空穿梭技術,那么,你們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呢?即便崩壞可以作為一種相當不錯的緩沖與輔助,但,我依舊很難理解這一點?!?
梅的聲音之中帶著那么一絲絲的疑惑,似乎對于這異常天象變化毫無畏懼。
“是外來人,一些外來的,自稱是其他世界的旅行者,帶來了時間機器,然后慢慢的改良出來的,而且,也并不是很好用,使用的時候,完全無法判斷,到底成功了沒有?!?
白發的女孩抱怨著。
“外來人?旅行者?看來你們那個時代還真是有趣?。坎贿^可惜,可惜了?!?
劇烈的震顫感從塔外傳來,即便是被塔完全的阻礙下來,但是卻依舊像是作用在了三人的身上一般,令三人一時之間提不起力量。
“看來你還真是不識時務啊!人類?!?
空間被撕裂。
一個熟悉的身影,提著一個金發的男子,從空間的裂縫之中走出。
“終焉律者!“
白發的女孩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金發的男子被終焉律者丟出,宛如一道炮彈一般的砸向梅。
“是你??!琪亞娜,你還真是廢物呢?!?
無形的力場接住了金發的男子。
“你怎么沒告訴我,這個終焉律者,是所有終焉律者的集合體?。 ?
奧托似乎還沒死,不過,大概也快了。
這具物質載體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嗯?奧托!“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終焉律者似乎明白了什么。
“如果只是這種狀態的話,你可扛不住我這加了料的大撕裂。“
梅的聲音響起,令白發少女的腦子稍稍的清醒了些。
“明知道你設了陷阱,我還親身前來,你當我傻嗎?梅博士?不,或許,我應該叫你,MEI才對?“
終焉律者嘲諷著,似乎想要激出梅的底牌。
但是,梅似乎也早有打算。
“但如果你不真身前來,就無法阻止我將人類文明的模因擴散出去,畢竟,這場大撕裂,可是一次不錯的全頻道廣播呢?!?
梅平靜的回答著。
一點點的陰影慢慢的籠罩著梅,終焉律者的眼中透露著些許的忌憚,以及被耍了一通的惱怒。
原本打算去攔截人類的火種艦,卻被坑進了平行世界里,然后被奧托借著先手優勢,打了個灰頭土臉。
好不容易在萬軍從中,擰住了奧托的狗頭,拿到了現實世界的坐標,重新回歸到了現實,卻被極為惡劣的環境坑了一路。
高熵環境,對于近乎全部的意識和理智,都是一種極為嚴重的威脅。
即便是律者,也是一樣的。
而不斷撕裂的空間,更是一種無形間的可怕殺手。
不同于延伸,擴張的空間,撕裂的空間,會造成在物理尺度上的可怕變化。
比如突然發生變化的物質間維持基本結構的四大作用力,因為空間發生改變,而導致的距離變化,所造成的基本結構解體。
仿佛夢回宇宙大爆炸時期一般的惡劣環境,但是能級卻并沒有那么夸張。
終焉律者的臉上依舊是那么的冷漠,但是,誰都可以感受到,那種隱含的焦躁與暴怒,已經隱約有了壓制不住的意思。
作為終焉律者,她的意識并不完整,也并不是統合成一個整體,反而是一種極為混亂,甚至自相矛盾的狀態存在的。
“天火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