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的準備,就這樣一點用都沒派上的報廢了,即便是梅一時之間,也有些難過起來。
莫名的干涉依舊對梅起著作用,即便梅的意志已經堅韌到了可以近乎無視這些負面情緒的程度。
莫名的渾噩覆蓋了梅的思維,仿佛夢境之中一般的虛幻感令梅感到極為不適。
梅清楚,這是一點點使用食餌力量的代價。
食餌的力量將梅緊緊地包裹著,過濾著所有外來的干涉,并將梅想要獲取的信息以梅方便理解的形式呈現出來。
但這也代表,梅與世界的聯(lián)系,已經被食餌所隔絕了。
梅所看到的,感知到的一切,都是食餌所呈現給梅的內容。
這樣的話,食餌如果想要做些什么手腳都話,梅幾乎無法反抗。
當然,梅只能希望,食餌能夠像食餌表現出來的那樣,是一個合格的食餌。
同樣,只要梅能夠控制好她自身的欲望,不咬鉤的話,就不會成為食餌上的食餌。
梅對于她自己很有自信。
遠方的身影正在漸漸地接近。
“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吧?!?
梅對著屏幕意義不明的說了一句。
隨后,梅的身影瞬間消失,出現在了預定好的戰(zhàn)場上。
幾個倒下的,生死不知的工作人員正七扭八歪的栽在地上,梅掃了一眼,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
“進度還差一點,希望,運氣不要太差?!?
梅低聲的說著。
幾臺還能運作的,不依賴崩壞能運作的機器默默地運行著,梅簡單的檢查了一下機器的狀態(tài),隨后站在空中,默默地調整著她自身的狀態(tài)。
梅相信,只要有著合適的準備時間,那么一切問題對于梅而言都算不得什么。
可惜,時不待我。
轟然的炸裂聲伴隨著絲毫不加以掩飾的敵意,那提前降臨的敵人沒有絲毫交流的興致,有的只是那可怕的,即將降臨的攻勢。
“來了?!?
梅睜開眼睛,看著那幻夢般的渾噩將世界染成了無法形容的詭異模樣。
梅知道,并不是世界發(fā)生了什么變化,而是梅并沒有符合,或者說,支撐這種視角的認知觀念,所以才會理解成這種模樣。
“拔苗助長果然是不行的,需要的是更加本質上的變化嗎?“
梅看不到終焉律者的攻擊方式,梅看不到終焉律者的攻擊形式。
不過,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沒什么意義。
可怕的戰(zhàn)爭機械,在梅的構思下,在食餌的力量下,強行的成為了現實。
高速前行,擊穿了空氣的實彈密密麻麻的包裹了終焉律者的身影。
下一刻,崩壞能大量涌動,所有的彈丸都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百分之九十九。
梅注意到了一個探測器上的示數。
不過,很快,在大量崩壞能的流淌下,這個數字重新變回了百分之百。
梅并不覺得多么沮喪,似乎這種情緒已經消失了一般。
“不能在崩壞能密集區(qū)交戰(zhàn),很吃虧?!?
梅驗證了一個結論。
渾噩的力量涌進了梅的思維之中,大量的信息被梅的認知直接的吸收著。
每次使用食餌的力量,梅就距離食餌的認知更加接近一步。
同樣,食餌對于外界信息過濾的部分,也更少。
梅知道,這場戰(zhàn)斗可不能拖得太久,那樣的話,食餌對于外界信息的過濾程度會越來越低,而梅則會被大量的信息,一瞬間洗成失去自我認知的智障。
當然,這是必然的,不能承受的能力,越強,便越是接近毀滅。
“這不是你該掌握的能力,人類。“
悅耳且和藹的聲音令梅的思緒一僵。
出乎預料的,終焉律者的聲音之中,倒是并沒有多少敵意。
不過那越來越兇殘,以致于連被染上了渾噩色彩的世界也一并動搖起來的可怕攻勢,卻從未停止下來。
“如果你能夠再晚一些降臨的話,我也就不至于使用這種程度的力量了?!?
梅深吸了一口氣。
已經沒有時間去試探了。
食餌的力量,對于任何人類的認知而言,都是充滿惡意的毒藥,甜蜜,誘人且充滿危險。
一顆顆隕石從天而降,在終焉律者的號召下,無差別的清洗著這塊大陸。
如果不是需要抑制那種充滿感染性的力量的話,那么只需要一瞬間,大量的崩壞能就能將這塊大陸沖洗的一干二凈。
不過,這也給了梅一個機會。
終焉律者主動的聚攏了大量崩壞能,對于梅而言,恰好可以使用那個殺手锏了。
數道純白色的光柱從天而降,刺向了終焉律者。
終焉律者想要閃避,可是卻被大量的實彈武器牽絆住了手腳,一時之間無法移動。
這種將崩壞能轉化為其他能量的技術,終于在此刻展現出了鋒芒。
終焉律者怒吼著,刺耳的雜音卻無法穿過食餌的力量,對梅造成任何影響。
一臺臺在戰(zhàn)場下埋設好的機器得到了爆發(fā)性的功能。
或者說,在食餌的力量,替代了某些技術關鍵點之后,這些機器終于發(fā)揮出了理想程度的作用。
空間悄然塌縮,一場可怕的爆炸席卷了整塊大陸。
“你該不會以為這種小手段就能擊潰我吧?人類?“
終焉律者的崩壞能波動依舊極為強烈。
百分之八十三。
梅并不感到失望,因為梅已經感受不到失望了。
大量信息的沖刷,對于梅的自我認知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那你為什么不繼續(xù)動手呢?“
梅反問著。
悄然生效的干擾機制,似乎真的干涉到了律者核心與虛數空間之間的聯(lián)系,影響到了終焉律者的崩壞能汲取速度。
“那種小手段,是撐不了多久的?!?
終焉律者沒有發(fā)現異常。
梅看著不知何時染上了一抹晦暗的終焉律者,眼中已經再沒有了一絲波動。
原本想要在語言上的試探,也沒有了繼續(xù)下去的意義。
或者說,梅已經失去了一切的意義。
于是,梅只是和終焉律者沉默的對視著,一同的,隨著空間泡的塌縮,融化在了那可怕的高溫之中。
但是這種程度的損傷,還遠不足以使雙方徹底失去全部的,可用的物質載體。
梅的視線試圖穿過那無窮的光與熱,看向那顆孕育了她的母星。
但是,梅已經看不到了。
“食餌,我要使用那個了?!?
梅僅剩的理智敘述著預定的計劃。
“應該還在你能承受的負載范圍之內,不過,你真的準備好了面對祂們了嗎?這可不是物質與能量層面的小打小鬧,一旦輸了,就是徹底的消亡?!?
食餌提醒著。
“我不想平白無故的接受你的幫助,我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無緣無故的幫助?!?
梅按照預定好的程式回答著。
即便是認知已經被海量的信息說沖垮,但是殘留的理智依舊能夠很好的執(zhí)行梅所預設好的計劃。
食餌笑了笑,隨后,天黑了。
不,是太陽的光,消失了。
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感受,就只是,原本的引力,在食餌的干涉下,膨脹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
梅眼前的終焉律者一下子消失不見。
時間的流逝似乎一下子緩慢下來。
下一刻,梅在食餌的力量下,逃離了曾經的太陽。
被撕碎的行星環(huán)繞著曾經的太陽,一點點的旋轉著,在引力的作用下被曾經的太陽吞噬殆盡。
高能射線貫穿了空間,刺眼的光芒和可怕的波動,讓梅不由得心生畏懼。
“這,就是黑洞?“
梅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樣的力量,才能讓一顆質量不足以形成黑洞的壯年恒星,塌縮成黑洞。
“不,這只是暫時的,如果我停下了力量的供給,那么在自然規(guī)則的修正下,就會砰的一下炸掉!“
食餌的身形顯現出來。
漆黑的星宇之中,食餌的身影和那顆曾經的太陽一樣,壓迫著脆弱的空間。
“集中精神,祂來了,雖然我不覺得你能學到什么,但是試試也好,以后也能有些經驗?!?
食餌提示著。
梅睜大了眼睛。
下一刻,梅的眼睛就再也掙不開了。
不知名的打擊以未知的方式,將梅周圍的一切,同梅一起徹底泯滅。
感受著食餌的力量在快速的涌動著,在食餌庇護下的梅再次蘇醒過來,試著共享食餌的視界。
世界在扭曲。
不停發(fā)生改變的規(guī)則,與不停適應改變的規(guī)則的信息,在世界之內交織著,盤旋著,爭斗著。
當然,以上的說法,其實是一種美化就是了。
真相是,食餌在被單方面吊打。
在世界之外肆意揮灑干涉力的祂就像打木樁一樣,以不停變化的規(guī)則試圖泯滅食餌的存在。
而食餌則被世界本能的反抗束縛住了手腳,想要脫離世界,卻又始終無法突破世界和世界之外的祂的阻礙。
不過,食餌終究還是找到了個空子,逃了出去。
不過,在祂的手頭逃跑,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當梅再次恢復完整的意識之后,已經又回到了那片遺跡之中。
食餌背對著梅,坐在一根石柱上。
遲暮的夕陽始終不肯真正的落下去。
“我,還活著?“
梅坐了起來,一時之間被腦海之中多出來的信息沖擊的有些迷茫。
不過梅很快就清醒過來。
“當然。感覺怎么樣?“
食餌平靜的聲音響起。
“感覺,我似乎做了很多蠢事。“
梅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
“每個人一生都會做很多蠢事?!?
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隨后走到食餌的身后。
“你的力量很不錯。“
梅笑著說著。
“嗯,所以呢?做好選擇了嗎?“
不肯落山的夕陽在掙扎著。
“現在的我,還沒有資格使用那種力量,但是,以后,我會有能力使用那種力量的,然后,得到你?!?
梅自信的宣告著。
“你這話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
食餌平靜的說著。
“你的意識主體,大概是一個普通人吧?而大部分普通人,都無力抵抗一個主動投懷送抱的美女吧?“
梅確信的說著。
“你的確是一個天才。但未免太過自信了些。“
食餌平靜的說著。
梅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笑著繼續(xù)說著。
“我要再來一次?!?
梅伸出手,捉住了食餌的手。
“你為什么覺得我會答應你?“
食餌轉過身,詫異的問著。
“因為你饞我身子!“
梅開玩笑的說著。
食餌疑惑的看著梅,不明所以。
不過食餌也沒有什么拒絕的意思。
“這個理由不夠。“
“等我回來之后就告訴你?!?
梅準確的預判著。
食餌迷惑的看著梅。
難道,食餌真的饞她身子?
“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吧!“
梅笑嘻嘻的說著。
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食餌不想再回去挨頓毒打,于是自然是離上個世界稍稍的遠了些。
不過都是平行世界,再遠也遠不到哪去。
繁華的城市之中,死氣沉沉。
“這里,是哪里?“
梅看著一旁的食餌。
“帝回來了!“
一個歡呼聲傳來。
原本死氣沉沉的城市一下子炸開了鍋,活躍起來。
一輛破損嚴重的戰(zhàn)車搖搖晃晃的駛過來。
看上去和食餌很像的青年男子,疲憊的坐在戰(zhàn)車上,一雙眼睛帶著那么一絲絲的絕望,看著周圍漸漸聚攏過來的人群。
“您,贏了嗎?“
一個老者帶頭問著。
小心翼翼的聲音,搖搖晃晃的身形,不帶任何希望,但卻不想給帝太大壓力,低垂下的頭顱……
“我,我,抱歉。“
帝低下頭,什么也不想說。
“不,該說抱歉的,是我們才對?!?
一個跟在戰(zhàn)車后的年輕人慚愧的說著。
“如果不是我們拖了后腿,您絕對會贏的?!?
帝閉上眼睛,什么也不想說。
輸了,就是輸了,沒有什么好爭辯的。
帝知道,自己又能支付得起多少代價呢?
他什么也做不到,盡管,他什么都做得到。
梅注意到,食餌神色有些復雜的看向帝,似乎,帶著那么一絲絲的歉意?
“大家都去休息吧!下一次的戰(zhàn)斗,在三天之后?!?
帝有些顫抖的說著。
老者的眼角,滴落了幾滴渾濁的老淚。
“站起來,我會贏的,一定,會贏的,絕對?!?
帝疲憊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