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藏在裙角，不斷地將衣裙揉出褶皺又撫平；衣裙上方是起伏不定的胸口，浮動的衣領訴說著尚月內心的緊張；再往上就是那如同玉石般的面容了。

鮮艷的紅唇涂抹著陽光的璀璨，一張一合間，吐出了荔枝的芳香；粉紅的臉蛋是精細雕刻的瓷娃娃，一綹俏皮的發絲從耳旁垂下，耷拉在了兩頰，是媛媛的情思；小巧的鼻子鋪著一層淡粉，大大的眼睛寫滿了期望。

“艾法，伊亞殿下的聯姻。。。”

尚月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小手握拳，為自己加油打氣。

“伊亞殿下的聯姻對象可以是我嗎？”

一問完話，尚月就繃緊了自己身體的每一根神經，呼吸也變得緩慢，仿佛把自己的時間凝固住了，只為等待艾法的答案。

“你希望是你嗎？”

艾法看見尚月從原來的落落大方變作了現在的扭扭捏捏，心中有了戲弄的想法。

“嗯。”

尚月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

“原來你喜歡伊亞！”

艾法突然把自己的聲音提得老高，好像發現了什么驚天大秘密一般。

“才。。。才不會喜歡。”

尚月迅速的做出了回答，回答的聲音依舊很小，如果聽得仔細，還能夠聽見聲音中的一絲絲顫抖。

“那你為什么想要和伊亞聯姻啊？”

艾法的想法很簡單，既然你不承認，那我可就要問到底了。

“他，他到處沾花惹草，我只是不想要他禍害尚上京別的女孩。”

尚月的小腦瓜飛速的轉動，尋找著理由，終于讓尚月找到了。

“我就是不讓他去禍害尚上京其他的女孩，才愿意聯姻的。”

似乎認為自己找的這個理由很有道理，尚月說話的聲音都響亮了起來。

“呀呀，原來是因為這樣啊。但是這可就難辦了？”

艾法伸出手，捻起了一顆荔枝準備剝開，就被尚月一把搶了過去。

尚月的眼珠轉了轉。

“艾法，你說有什么難的地方，剝皮這些消失我來幫你做就行了。”

青蔥的手指提著白色的果仁，艾法剛剛張開嘴巴準備說話，尚月就塞了一顆荔枝到艾法的嘴巴里。

“咳~”

艾法捏了捏自己的喉嚨，吃完了口中的荔枝，吐出了果核。

“我~”

話還沒有說出口，尚月瞄準時機，向艾法的嘴巴有塞了一顆荔枝。

“你當我是倉鼠啊。”

本著淑女的行為準則，本著安全的第一要素，艾法有著吃東西不能說話的習慣，因為這個習慣，艾法算是暫時被尚月封印了。

“啪啪”

吐出果核，銀色的果盤里出現了第七枚荔枝核。

艾法算是明白了，落落大方的城主尚月已經走出了愛情的傻瓜迷宮，現在是尚月被自己戲弄的回禮。

“吐”

把一顆沒有吃的荔枝吐在了銀盤里，艾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一吐為敬，既往不咎。

既然艾法道歉了，談話自然就繼續了。

“艾法，伊亞的聯姻對象是我吧。”

這一次尚月說話的聲音依舊很輕，但是咬字十分的清晰用力，沒有被愛情左右的尚月是一名合格的城主。

“是，但不是全部。”

艾法的回答十分的干脆，對于城主尚月，艾法并不會在一些正事上繞太多的彎。

“艾法，你明白我在尚上京的處境，我需要這一次的聯姻。”尚月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青蔥手指又剝好了一枚荔枝，但是這一次，尚月沒有再用荔枝去堵住艾法的嘴，而是把荔枝拋進了自己的嘴巴。

艾法仔細的盯了尚月一眼。

“我記得我與你見面的第一天。”

艾法開始回憶自己第一天進入尚上京的所見所聞，直到講述到了與尚月相遇的情形。

“。。。在尚上京的香山學府我見到了你，我曾經問你，你會掃地嗎？”艾法伸出了左手，衣袖向上挽，露出了白皙的手腕，手腕上系著一對鈴鐺。

“我說，我只掃香山，不掃紅葉。”尚月的嘴巴含著荔枝，說話的聲音糯糯的，是在對記憶中的自己撒嬌。

“但是那一天是深冬，紅葉早就落盡了，哪來的紅葉？所以我問你，你掃過地嗎？”從侍者的托盤里取了紙筆，艾法一筆一劃將那一日的情形細細描繪。

“我說，玉樓門未動，鐵帚不除塵。”回憶到這一句話，尚月想到了不開心的事情，牙齒用力一咬，既然將荔枝核咬碎了。

取了一張銅盤，把碎掉的荔枝核吐在了銅盤里。

沒有在意尚月的小動作，艾法繼續說話。

“你說你沒有掃過地，所以我問你，你想掃地嗎？”在艾法的畫紙中，不知從哪里穿出了幾株銀柳，柳枝細細，卻糾結在了一起，變作了一條鎖鏈，鎖住的是一座白玉樓。

“我說，閉眼七盞鳳尾燈，睜眼一地雞毛鳴。”說起這一句，尚月吐了吐舌頭，仿佛也在為自己當時的耍無賴、不要臉地舉動感到好笑。

“所以說啊，你這個城主，做的窩窩囊囊，自己不努力居然還指望我這個外人。”艾法數落著尚月，白紙上的畫已經畫完了。

畫卷徐徐鋪開。

銀柳鎖玉樓，梅花開幽徑。

本是同園物，奈何爭春秋。

忽如一夜夏雨至，

淋雨三晝夜，

曝日北雁南，

園里花泥園外塵，

爭春秋，

怎個裘。

“尚月，你真的要這么做嗎？到那時尚上京可就不姓‘尚’了。”雖然艾法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好了，差的也只是尚月的臨門一腳。

現在尚月準備踢腳了，艾法卻有了退意。

“嘿嘿嘿，不是有艾法你在嗎？天塌下來，有你艾法頂著，我才不信你就忍心看著我被欺負，而且我已經被欺負夠了。”尚月說話憤憤不平，鼻孔噴出了小火焰，心中的抉擇十分堅定。

“我幫你可是有私心的。”艾法善意的對著尚月提醒。

“你的私心就是我的私心，我們姐妹一條心。”尚月可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艾法綁在賊船上。

“你知道嗎？伊亞說你很好，說我們與你簽訂的協議太過分了。”艾法的嘴角笑了笑，意味深長的看著尚月。

“咦？”尚月的眼珠子轉了一圈。

“哈哈哈~”尚月大笑了起來。

“我可是從來不認為我好啊，他還是殿下，真是太笨了。”尚月的眼角笑出了淚花。

艾法點了點頭，說：

“尚上京的百姓覺得你不好，我覺得你不好，他們覺得你好。”

想到了艾法口中的“他們”，尚月咬著自己的嘴唇，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我不需要他們。”這句話，尚月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艾法把畫卷收了起來。

“除了他們，伊亞認為你很好。”艾法小小地提醒了尚月。

這一聲小小的提醒就仿佛是倒進引水井里的甘泉。

嘩啦啦，尚月頃刻間淚如雨柱。

“艾法，我不想做這件事了。”這一刻尚月退縮了。

尚月不想傷害那個真正認為自己“好”的人。

“尚月，這就是我的私心，伊亞是帝國的殿下，他不應該這樣，但是伊亞是帝國未來的帝君，我希望伊亞永遠這樣。”

艾法抬起了頭，看著天空，天空倒映著嚶嚶鏡的整個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