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七郎正坐在石婆婆的茶攤前,喝著熱騰騰的茶湯,吃著香噴噴的油酥燒餅。
石婆婆沒有什么正式的名字,因為娘家姓石,所以人們都稱她為石婆婆。
石婆婆是個苦命的人,丈夫和兒子十多年前在一場瘟疫中雙雙去世了,只有一個女兒遠嫁他鄉,在前幾年的戰亂中也失去了聯系,不知生死。
石婆婆今年五十多歲了,在這個食物匱乏,百姓困頓的年代里,她已經是一副步履蹣跚的老態龍鐘模樣。
石婆婆的茶攤很是簡陋,就是撐起的一個簡簡單單而又搖搖欲墜的茅草棚子,在下面放了兩三張異常陳舊的桌子和幾把東倒西歪的凳子。
這個茶攤也不賣別的吃食,只是賣茶湯和酥油燒餅,但是石婆婆做的茶湯和酥油燒餅味道卻非常美味,有不少人就喜歡來這里,七郎就是其中之一。
石婆婆是個很健談的人,雖然生活貧困,但是卻非常樂觀,她一邊幫七郎續滿了茶湯,一邊說道:“七郎啊,怎么就是你自己來的,你那小媳婦兒呢?”
“小媳婦兒?”七郎一愣,但是旋即明白她指的是唐瀲青,他并沒有否認,笑了笑說道:“她自己提前吃了,石婆婆你這的酥油燒餅真好吃,我一會兒要給她帶兩個。”
“好好好!真是個好小伙子,知道疼媳婦兒。”石婆婆笑著說道,一張蒼老的臉如同裂開的核桃一樣,每個皺紋里都洋溢著笑意。
茶攤上的人開始多起來了,好多人都悄悄的打量著七郎,互相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個小伙子長得可真好看。”
“是啊,只是是個瞎子,真是可惜了!哎!”
“是啊是啊!”
“不過這個瞎子是誰家的啊?最近經常看見他,以前可是沒看見過呢。”
“快別這樣瞎子長瞎子短的叫人家,人家可是有錢人呢。”
“哦?”有人發出了疑問。
“沒看見人家雖然是個瞎子,可卻娶了個天仙兒一樣的美人兒嗎?而且還租下了三層樓的大店面,能沒有錢嗎?”
“這個人就是新搬來的那家的嗎?”這兒邊說邊指了指不遠處唐瀲青租下的店面。
“可不是嗎!就是那家!”
“那家的小娘子真是漂亮啊,就是脾氣太暴躁了!”
“你怎么知道人家脾氣暴躁,你是嫉妒吧?”
“呸!你個烏鴉嘴!我嫉妒什么,前天張二見人家小娘子漂亮,隨口調戲了一句,你們猜結果怎么樣?”
“怎么樣?”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側著耳朵認真的聽,生怕錯過了一個字,看來無論是現在這個古代,還是一千年以后的21世紀,人們的八卦之心一直都是不變的啊。
“怎么著?被那個小娘子給揍得鼻青臉腫的,那個樣子,那個慘吆!嘖嘖嘖……”那個人邊說邊搖頭,還嘖嘖出聲。
“哎!你這老東西,這哪是人家小娘子脾氣暴躁啊,這是張二那個家伙不是個東西啊!”
……
七郎聽著人們繪聲繪色的敘述,不禁莞爾,這個女人,可真是虎氣。
他拿著石婆婆用油紙包好的酥油燒餅,慢悠悠的向回走,一路又引來無數人的側目。
七郎雖然雙眼視力不好,蒙著黑紗,但是他相貌出眾,挺拔如松,走起路來如同一尊移動的玉人,一副貴家公子的做派,讓人頓生好感。
“快走!又招搖什么呢?”唐瀲青見他一副招蜂引蝶的樣子,大聲的喊道。
“唐姑娘,你讓一個瞎子快走,是不是心腸太多狠毒了啊!”七郎回嘴道。
“哼!你這個瞎子,比不瞎的還靈活呢!快過來,幫我看看我畫的圖紙怎么樣?”唐瀲青興奮的向他招手。
七郎當然不可能看清她畫的圖紙,但是影影綽綽的可以看見她在紙上畫了好多奇形怪狀的東西,因為視力的原因,具體畫的是什么他也看不真切,反正他也不感興趣,因此這些模模糊糊的奇怪圖案并沒有激起他的好奇心。
但是七郎卻被唐瀲青手中拿來寫字的東西給吸引了,唐瀲青來到這個世界里,不習慣用毛筆寫字畫圖,便自己制作了一根鵝毛筆,用來書寫畫圖,她現在手里拿的正是這只鵝毛筆。
七郎雖然視力不好,看不太清楚,但依稀可以明了唐瀲青用來寫字的是一根鵝毛。
“鵝毛,可以寫字?”七郎吃驚的問。
“當然了!”唐瀲青非常不屑的答道,看向七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什么都不懂得鄉巴佬。
“你為什么不用毛筆呢?”七郎問。
“毛筆太軟了,不方便啊!”唐瀲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七郎“哦”了一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沒有繼續追問唐瀲青關于鵝毛筆的事情,心里好像在盤算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