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白雪之下(7)
- 諸神遠離的黑夜
- Oink
- 2009字
- 2020-01-03 09:30:00
一直行走在死亡邊緣的陳應山,第一次感受到那種仿佛實質(zhì)般的絕望。就像一直支撐著自己的支柱,一瞬間破裂了一般。
他咬緊了牙關,駕駛著座山雕撲上那純白的洪流,絲毫不顧及系統(tǒng)給予的能源不足的提示——剛剛和枯槁人形擦身而過的瞬間,自己的能源核心遭到了破壞,可即便是這樣,陳應山也是不顧一切地撲向重重的積雪之上,他必須要將周小桐從積雪中救出來。
……
我是要死了嗎……
周小桐感覺精神有些恍惚,身上火辣辣地疼,胸口仿佛被什么利器抵住了一般,喘不上氣來。
寒冷從四面八方傳來,可能是因為太冰冷了,周小桐竟感覺身體仿佛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
早知道就不逞英雄了,剛剛那一刻,仿佛本能似的,周小桐就是能不顧自身安危地駕駛著信號車沖上去。
也許是為了報恩吧。
周小桐并不是那種完全不懂得人事的女孩,她知道陳應山的心意,只是陳應山不提,她也懶得主動。
發(fā)自內(nèi)心的,她是非常感激陳應山的。不然也不會在畢業(yè)后選擇來到α小隊,也不會在剛才身體比腦子更快地沖上去。
恍惚間,周小桐又回到了利維坦降臨的那一天,被困在計電樓的困境,只是這一次,她內(nèi)心無比地相信,陳應山是絕對不會放下她不管的,她期待著看到陳應山那張充滿陽剛氣息的臉,期待著他說出那句:“跟我走。”
不過在這之前,她也必須自救,在一片銀白的積雪之中,要找到她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她害怕自己等不到陳應山就堅持不下去了。
萬分艱難地,她按上了信號車喇叭的開關,幸運的是,雖然這輛車已經(jīng)處在報廢的邊緣了,但是喇叭還是能夠正常工作的。
層層的積雪之下,殘破的信號車發(fā)出有氣無力的嘶鳴聲。
笨蛋陳應山,小姑奶奶提示都放在這了,要是再找不到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周小桐心中想道。
……
寒意,即使是隔著龐大的作戰(zhàn)人形,陳應山也能感受到這深切的寒意。
天空好死不死地下起雪來,鵝毛般的雪花在寒風的呼號中旋轉(zhuǎn)著飄落,白茫茫的世界寒冷地如同一塊堅冰,寒意滲進骨子里,滲進陳應山的心頭上。
這樣的寒冷,受傷的周小桐又能堅持多久呢?
陳應山不敢去想,他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挖掘機器,瘋狂的地翻弄這層層的積雪。
座山雕的能源只有百分之三了,在這樣冰寒的天氣中,即便是完好的能源核心也堅持不了太久,何況是座山雕那殘破的核心呢。
必須在能源耗盡之前把周小桐救出來,不然這茫茫的白雪,僅憑人力是斷然無法救下周小桐的。
可是周小桐在哪呢?
陳應山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無頭蒼蠅,兩眼一抹黑對著四周亂撞。利維坦的尸體都挖出來好幾具了,可是那殘破的信號車卻沒有絲毫身影。
這時,不遠處傳來信號車有氣無力的喇叭聲,陳應山知道,那是周小桐為了自救做出的反應。顧不上節(jié)約能源了,陳應山奮力在積雪中穿行,待到來到喇叭聲的附近,才小心翼翼地開始挖掘起來。
小桐,等著我。
這是陳應山的心聲。
……
吳銘直直地墜落到積雪之上。
此時此刻,糾纏他的幻覺越來越清楚明晰,那形容枯槁的疫醫(yī)不再是給予他力量的醫(yī)者,而是成為了冷漠的殺人機器。
吳銘看到他施施然地走過曠野,身后是無盡的血與火一般的曼珠沙華。
癲狂的笑聲夾著烏鴉的啼叫響徹吳銘的耳畔,沒由來地,他就是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沖動,這種感覺就像是……共鳴一般,內(nèi)心之中,那渴望著戰(zhàn)斗與殺戮的欲望正在升騰。
遠方傳來利維坦的奔襲的呼嘯,吳銘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全世界都吸入自己的肺中,胸腔中跳動的心臟發(fā)出戰(zhàn)鼓一般的轟鳴聲,它劇烈地跳動著,將力量泵入?yún)倾懨恳粋€細胞之中。
此時代號為烏鴉的機甲反而成為了限制自身活動的累贅,吳銘奮力撕扯著身上這礙事的甲胄,利維坦們很快就要來了,吳銘急需一場酣暢淋漓的戰(zhàn)斗。
一只介于章魚與蜘蛛之間的怪異利維坦突然出現(xiàn)在吳銘身前,八根猙獰的觸手纏向吳銘的身體,而后位于下腹的可怖口器,直直朝著吳銘的面龐襲來。
吳銘五指如刀,深深地嵌入利維坦的身軀,動作矯健得如同肆虐在波濤之上的黑色閃電。
而后是行云流水地一摜,將利維坦牢牢地按倒在地,接下來便是殘忍的虐殺環(huán)節(jié),吳銘五指每一次落下都能帶走利維坦的大塊血肉,青黑色的血飆飛出來,將大片雪白染成可怖的黑色。
這時一個敏捷的身影出現(xiàn)在吳銘身后,它仿佛一只靈巧的竹葉青一般蜷起自己的身體,而后像彈簧一樣彈動身軀,電射而出,一口噬咬在吳銘的肩膀之上。
這是一只蛇形利維坦,獠牙中帶有劇烈的毒性,其強度大概在眼鏡蛇毒的五倍以上,尋常人哪怕是沾一沾都非死即傷,但吳銘憑借著亡徒匪夷所思的強大體質(zhì)硬生生地扛住了這猛烈的毒性。
他以極端的暴力抓住噬咬著自己肩膀的利維坦,雙手用力將其身體繃了個筆直,然后仿佛報復似的,一口撕咬在利維坦的身軀之上。
更多的利維坦涌了上來,但吳銘沒有絲毫地恐懼,他忌憚地是隱藏在利維坦之中的那個枯槁的人形,野獸的本能告訴他,那可怕的家伙有著比自己更為強大的力量。
而他這一次出現(xiàn),是為了奪取自己的性命。
這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吳銘的視野當中,吳銘像受驚的野貓一樣蟄伏起自己的身體,虛瞇著眼打量著眼前這架優(yōu)雅而美麗的機甲。
下一刻,異變突生,吳銘腳下發(fā)力,仿佛一頭撲食的雄獅一般,朝著丁靈的白孔雀飛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