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營軍士將所有的吐蕃細作抓住之后，押送到都護府交給王孝杰與何果夫。

“都跪下！跪下！”，右營軍士猛踢吐蕃細作的膝蓋，強迫他們跪下，而后向王孝杰與何果夫稟報道：“啟稟王將軍，何長史，我們抓到了十幾個吐蕃的細作！”

王孝杰點點頭：“辛苦了，明日我讓功曹參軍事給你們記功，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是！小人告退！”

待右營軍士離開之后，王孝杰起身走到大小眼面前，命令道：“把頭抬起來！”

大小眼聞言，將頭倔強的扭到一邊。

王孝杰見狀，拔出刀來抵在大小眼的脖子上：“我脾氣不太好，你不要消磨我的耐性！”

大小眼抬起頭來，挑釁道：“呵，有本事就你給我一個痛快的！我不怕死！來啊！”

“你······”，大小眼視死如歸的做法，一時間讓王孝杰束手無策。

這時，何果夫站了起來，緩步走到王孝杰身邊，將王孝杰的刀壓下去：“很好，視死如歸，是條漢子”

大小眼故意將下巴抬起，露出脖子：“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廢話了，動手吧！”

何果夫冷笑一聲，蹲下身子：“你將生死置之度外，但你的家人呢？你不管你的家人了嗎？”

大小眼聞言當即質問何果夫道：“你什么意思？！”

何果夫解釋道：“想象一下，如果你們不回吐蕃大營，那么論欽陵會怎么想呢？”

大小眼回答道：“我們是為國而死，大論當然以我們為豪！一定會為我們禮葬！”

何果夫反問道：“那如果我給論欽陵寫一封信，說你們投降我了，不回去了，那他又會怎么想呢？”

“你······”，大小眼說不出話來。

何果夫補充道：“你這是叛國，論欽陵會怎么處置你的家人？嗯？”

大小眼被何果夫的話激怒了，他掙扎著沖向何果夫：“你這個混賬！我殺了你！”

王孝杰抬腳便將大小眼踹倒在地。

堂外的牙兵們聽見堂內的異動，紛紛沖了進來，將吐蕃細作們按倒在地。

何果夫微笑著對已經被控制的大小眼言道：“想死，很容易，前提是你拋棄了你的家人”

大小眼怒吼道：“你有本事就沖我來！不要為難我的家人！拿女人和孩子威脅人，真是卑鄙無恥！”

何果夫搖頭道：“你侵略安西，殺我袍澤，不無恥？有客自遠方來，我們禮遇有加，有豺狼自遠方來，我們以牙還牙！”

“你！我，我······”，大小眼被何果夫懟得接不上話。

何果夫又言道：“你若是想死，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放心，你不會孤獨的，你的家人很快就會和你團聚！”

說著，何果夫接過王孝杰手中的刀，直接就向大小眼砍過去。

這一次，大小眼不再視死如歸，他瞪大了眼睛，一臉的恐懼。

當一個人有了自己在乎的東西之后，他便會生出對死的恐懼，但這并不代表他怕死，而是割舍不下那份感情。

“不，不要！不要殺我！”，大小眼撕心裂肺的叫喊道。

他終究舍不下對家人的感情，而何果夫，正是利用了這一份感情！

何果夫聽聞大小眼的呼喊，用刀背在大小眼的脖子上劃了一下：“不殺你？為什么不殺你？你是吐蕃的細作，是我們的敵人！”

大小眼滿頭大汗：“不，不要殺我！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殺我！”

何果夫將刀還給王孝杰：“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我確實要你去做一件事，如果你做好了，你的家人一定無恙！”

這時，有三名細作突然大喊道：“扎阿泰！你不能背叛大論！不能跟敵人做交易！”

何果夫掃了那三人一眼，而后對牙兵們使了一個眼色。

牙兵們當即將那三人拖出去殺死。

何果夫掃視剩余的細作：“你們也一樣！如果幫我做成了這件事，家人無虞，如果做不成，你們和你們的家人，都得被論欽陵殺死！”

大小眼聽了何果夫的話，試探著問道：“幫你做什么事？”

何果夫將細作都聚攏到近前，悄聲對他們講起來······

與此同時，神都洛陽，皇城知政殿。

此時雖已是夜深人靜之時，但知政殿依舊燈火通明，武則天斜依在龍榻上，出神的望著案幾上雜亂擺放的安西搪報和其他行文。

“大家，大家？夜深了，您該歇著了”，上官婉兒遣退了修剪燭芯的宮人，輕聲提醒武則天。

武則天輕輕搖頭：“睡不著”

上官婉兒聞言，走上前來開始整理案幾上雜亂擺放的搪報和行文：“大家，請您體恤天下蒼生，還是保重龍體，早些歇息吧！”

上官婉兒整理搪報與行文，表面上是幫助武則天分憂，但實際上，卻是趁機偷窺行文和搪報的內容，知文解意，通曉八面，掌握別人想知道的信息，以換取自己想要的資源，這也是上官婉兒的生存之道。

武則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上官婉兒當即放下案幾上的行文和搪報，起身為武則天輕輕捏肩膀。

武則天嘆了一口氣：“最近一段時間，奉先天天上表，讓朕將何果夫調入洛陽任職”

上官婉兒轉了轉眼珠子：“那大家您就依魏王所言，將何長史調回洛陽任職，也免得他天天叨擾您”

武則天閉上眼睛：“王孝杰剛剛才在安西立穩腳跟，正是百廢俱興之時，而且東突厥殘部與吐蕃論欽陵一直虎視安西，意欲搶奪”

“昨天安西發來搪報，東突厥葉護阿史那祁艷率軍攻擊碎葉城，吐蕃論欽陵整軍待發。安西的處境如累卵之危，正是需要何果夫的安境的時候，朕怎么能在這個時候釜底抽薪呢？”

“唉，由奉先去吧！朕不看他的表奏便罷”

“大家圣明！”，上官婉兒奉承道。

武則天擺擺手示意上官婉兒不用捏肩了：“婉兒，幫朕擬旨，勉勵王孝杰、何果夫以及安西諸將士，并賜御酒三斗，御麥三十斛以示恩寵”

上官婉兒點頭：“奴婢遵旨”

“哦，對了，挑兩件像樣的首飾與胭脂一并送過去，賜給何果夫的妻子”

“是，奴婢遵旨”

上官婉兒得了武則天的吩咐之后，當即揮毫潑墨，寫下一紙敕書。

當然，這份敕書除了勉勵的意思之外，還夾帶了上官婉兒的一些私貨。

上官婉兒堅信，何果夫一定能領會自己夾帶在信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