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裝店外邊已經被警察重重包圍，幾十盞煤油燈飄在黑暗中，看著走近到眼前的疤臉壯漢，柯梵內心恢復平靜。

很難想象，他剛剛殺了一個人。

死亡帶來的冰冷寒意，反而讓柯梵覺著親切熟悉。

畢竟他曾被月神放逐至無盡的虛空中，僅剩的一點真靈不知道在虛無的黑暗中漂流了多久，直至蘇醒。

“初次見面。”

疤臉男饒有興致的看著柯梵，伸出手來，自我介紹道：“我是特別行動處十三隊的隊長，克斯德諾。”

柯梵無視他伸過來的手掌，抬眼認真的看著克斯德諾，語氣堅定道：“我沒有偷救難會的東西。”

“我知道。”

克斯德諾笑著搖頭，解釋道：“偷東西是警局給你強加上的名義，救難會的要求是找到你，并把你帶回去。”

柯梵搖頭：“我不去。”

“抱歉，這可由不得你，畢竟……”

畢竟我已經拿了救難會的好處。

克斯德諾臉上笑容不變。

見溝通無效，柯梵決定動手。

三條神出鬼沒的影子手臂，再次從柯梵身上不同的位置突然伸出，影子的手掌不像是人手，更像是某種猛獸的爪子，從上、中、下三個不同的方向抓向克斯德諾。

眼看影子手爪就要碰到克斯德諾的瞬間，克斯德諾驀然高喊一聲：“立正！”

下一秒，屋內的空間如幻象般，層層收縮，影子手臂如氣球泄氣，瞬間收縮回來，消失不見。

柯梵眼睜睜的看著克斯德諾的身影無限拔高，眨眼間就變成一尊九層樓高的巨人在自己面前。

而他自己，則像是縮小成了一只卑微的螞蟻在克斯德諾腳邊，只有努力的抻著脖子，才能看見克斯德諾不怒自威的面貌。

可詭異的是，他和克斯德諾明明還在屋子里，周遭的一切都沒有改變，巴里克的尸體還安靜的躺在地上。

不等柯梵想明白其中緣由，四周忽然就閃耀起一陣光暗穿梭，有五顏六色的虛影走馬觀花的一閃而過。

等他再度回過神來的時，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冰冷的鐵椅上，身前橫著一塊鐵板，雙手已經被死死的拷在了上面。

發生了什么？

柯梵兩眼茫然的看著坐在對面，笑瞇瞇的克斯德諾。

一切都如夢幻一般，如此的不真實，但仔細一想，卻又能回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的畫面。

自己好像是處于無意識狀態，乖乖一路跟著克斯德諾來到警局了。

“這是什么手段？催眠？”

柯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破碎的記憶。

“一點小技巧而已，沒什么好驚訝的。”

克斯德諾十指交叉托住下巴，語氣低沉，自信滿滿道：“畢竟，我可是序列3的職業者，比你強太多。”

序列3？

柯梵眨了眨眼。

“巴里克，外號鬃狗，兄弟會潛伏在黑澤鎮上的會員。”

克斯德諾從桌面上拿起一疊紙張，抽出其中一張念道：“根據三個月前的消息來看，巴里克依舊只是個普通人，但是從十幾天前貝澤科峰市傳回來的消息上看，他似乎展露過超凡手段，隔著一條街的距離開槍，子彈卻在街道的拐角處，擊中了一名富商。”

“所以，巴里克應該是這個月，才剛剛晉升為職業者的。”

“我很好奇他是什么職業，所以需要你的述詞，我需要知道今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為什么要追殺你？”

“因為錢。”

柯梵沒有什么好隱瞞的，大致的將事情的前后因果，以及巴里克今晚表現出的種種手段，都如實描述出來，并在最后補了一句：“……他跟我說過，他是獵人。”

“果然是獵人嗎？”

克斯德諾面露詫異，哭笑不得道：“沒想到號稱低序列最強殺手的獵人，居然會死的這么離譜……他為什么要靠近你？難道他不知道，游俠守則第一條就是永遠別讓敵人靠近嗎？”

柯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安靜的看著克斯德諾。

因為他壓根就不知道該怎么搭話。

盜賊只是古代職業，和現代的職業者完全是兩碼事，序列是指什么呢？他根本就不明白克斯德諾在說什么。

“又或者，根本就沒有人教導過他游俠守則。”

克斯德諾手指在桌面敲打著，面露沉思。

片刻后，他目光一轉，又饒有興致的看著柯梵笑問道：“那你呢？你又是那個序列的職業者？”

柯梵悶不吭聲。

“從你的表現來看，你似乎能操縱影子，難道你和巴里克一樣，同是暗影序列的職業者？”

克斯德諾見柯梵不說話，自顧自的猜測著：“你還能躲過一個獵人的追殺，低序列職業里能夠做到這種程度，我想想……暗殺者？可蒙斯頓告訴過我，你能施展教廷序列的偵查手段，可低序列的教廷序列怎么可能躲過一個獵人的追殺，難道說，你是教廷序列的某種稀有、隱藏職業者？”

“我明白了。”

克斯德諾兩手一拍，炯炯有神的盯著柯梵笑道：“我現在知道，救難會為什么要急著找你回去了。”

你知道個屁。

柯梵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咚咚咚。

就在這時，審訊室外有人敲門。

“進來吧。”

克斯德諾喊了一聲。

下一秒，一襲黑色教會服飾的約翰神父，推門而入。

“晚上好，約翰神父。”

克斯德諾笑著打招呼。

“晚上好，克斯德諾閣下。”

約翰神父禮貌的回應一句，但他灼熱的目光，自從進來后，就定在柯梵身上沒有挪開過：“晚上好，古燧伏閣下。”

“幾天沒見，你已經重獲新生了呢，天吶，我由衷的贊嘆女神大人。”

看著約翰神父夸張的樣子，柯梵總覺得是笑里藏刀：“你想怎樣？為什么要抓我回教會？”

“不是抓，是請。”

約翰神父連忙跟克斯德諾請示道：“還請解開古燧伏閣下手上的鎖銬，他不應遭受這樣的待遇。”

克斯德諾點點頭，站起身走來解開被拷在鐵椅上的柯梵，

柯梵掀開攔在肚子前邊的鐵板，從椅子上站起身，退到角落，目光警惕的盯著約翰神父，做好隨時還擊的準備。

然而，下一幕卻讓柯梵和克斯德諾瞪大了眼睛。

只見年邁的約翰神父臉上帶笑，他手捧經書，突然一下單膝跪在柯梵面前，并慢慢的低下了頭。

“教徒約翰·摩斯，拜見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