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高高在上，俯視著下首勢單力薄的金衣女子。她眉眼彎彎，沒有一絲緊張，也沒有一絲懼怕。

“怎么？難道不對？“沉靜片刻之后，率先開口的反倒是站在下方的鳳驚虞。畢竟在別人的地盤上，要學會給別人臺階下嘛。

“鳳皇所言甚是。”天族的侍衛，確實太弱了。“此事過后再談，試煉開啟了。”

鳳驚虞微微頷首，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天君沉吟半晌，才緩然道:“鳳皇對于忠誠二字，有何妙解？”

忠誠？

鳳驚虞笑意不減，道:“忠誠二字，經由天君說出來，問的可不該是本皇。”頓了頓，目光掃過這太清殿，對于一眾做壁上觀的天族臣子，禍水東引。“天君該問的，是這太清殿上的眾位。”

“鳳皇何必避諱。此乃鳳皇試煉，無論怎么避開，總歸是需要給孤一個答復。”天君自不會讓她避開，這個問題又不難，只不過人各有志罷了。

只是，她想避開，他偏不讓。

也是，她的試煉，終歸是躲不過的。

“忠誠，在本皇這里，自然就是別無二心。本皇也很欣慰，翼族之中，皆是忠誠可靠之人。”鳳驚虞說完，埋了個陷阱。“這一點，天君應是深有體會。”

都是為王者，自然希望子民下屬，皆為忠誠之人。

“鳳皇陛下就如此肯定翼族之中沒有生了異心的人嗎？”聽了她的回答，眾天族中自然會有嗤之以鼻的人，還不少，挑事的也有。

這不，他來了。

“你是……？”鳳驚虞一眼望去，天族之人，大多白袍，她頭一回上天界，自然也認不得人。

挑事之人傲然道:“天族有扈氏族族長有扈天。”

有扈氏，原來這就是有扈氏啊。

“原來是有扈氏族族長，聽聞有扈氏族有一旁支為下界之人，對君主啟破壞禪讓制度的做法十分不滿，拒絕出席鈞臺之會導致甘之戰。這可是妥妥的不忠啊。”剛好不知在哪聽了這么一個事，還真派上用場了。

有扈氏臉色一變，這可是他族的不言之痛:“不過是個連飛升都不得要領的凡人，如何能代表我整個部族。”

“人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您這自己部族的事都沒理清，本皇的翼族之事就不勞您費心了。”鳳驚虞禮貌的向他點點頭，再次直視天君。

“天君，您覺得本皇所言如何？”她的對手，只有那白玉君位之上的人，其他的人，敢來惹她，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

天君對這個答復倒是很滿意。“確實，忠誠二字，不過就是別無二心罷了。鳳皇所言，確實很合孤的心意。孤覺得，這場試煉也沒有必要繼續了，諸位散了吧。”

嗯？

這是什么意思？

鳳驚虞有點摸不準這個天君在謀劃什么事情了，她都做好單挑這滿殿文武了，怎么突然就要散了。

見到這從始至終盛氣凌人的女子突然間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天君打心底愉悅起來。

“怎么，鳳皇似乎不敢相信。”

鳳驚虞很快收斂神色，淡然道:“只是覺得與傳言相較，差了許多罷了。”

“哈哈，傳言而已，能信的有幾分。況且，山海之間變化莫測，天族也不可能一成不變。”天君神色瀟灑，話中有話。

“天君，這等大事怎可草草了事。”有扈氏可看不慣這小小飛禽如此氣焰囂張。

天君安撫道:“這怎么能是草草了事。鳳皇的回答正是孤心中所想，也是忠誠的精髓。難不成有扈氏你有更好的見解？”

更好的見解？鳳驚虞靜靜地看著憋的臉紅脖子粗的有扈氏，深覺這人就是來和天君扮黑臉的。

有扈氏輕飄飄的看了傲然而立的金衣女子，語帶輕視:“人為萬物之始，天地萬物自當以人為尊。忠誠二字，自當以人為本。”

“說的不錯。”鳳驚虞給了有扈氏極大的面子。“但是，世人千千萬，人族之尊亦是不少。各自為政，自立為王。若是讓這些人忠于同一個人，那么，別無二心這四個字，可就不是這么說的了。”

“鳳皇說的對，有扈氏你就別再挑刺兒了。人之一族，分流太廣，可不是這么簡單一說就能使之上下一心的。”

可不是，若論起起源來，天族可也算得上是人族的分支呢！

“但……。”

“行了，都回吧，稍后孤會為鳳皇開啟天維印。并在小瑤池設宴，眾位天家稍作休息，前來赴宴吧！”天君似有不耐，眾人自是不敢再反駁。

“鳳皇，隨孤來吧！”

天界之景，在于細膩精美。雕欄玉砌，小橋流水。煙波流霧，在小橋流水中縈繞，使得天界越發的仙氣飄飄。

“此情此景，倒是與山海大荒相去甚遠。”山海之美，在乎自然與純生。

天君哈哈一笑:“孤也曾去過山海，游歷過大荒。其壯闊豪美，令人心生向往。”這也是為什么天族總想統御山海和大荒的原因。

“天君還有這閑情逸致？”論起景致，她還是比較喜歡丹穴山。

天君話里有回憶:“是啊。孤在繼任之前，也是要經歷試煉的。不過，孤試煉之時，鳳皇應該還是顆鳳凰蛋吧！”

“山海之中，族群甚多；大荒之澤，又多悍獸。孤的父君以及祖上，皆想將這兩地收歸天族轄制。”天君似乎在與她說心里話。“但哪有這么容易！”

“天君難不成不這么想？”不容易天族也為之努力了這么多年。

“想肯定是想的。”天君也不藏著掖著，那樣龐大的實力，誰不眼饞。“但是他們努力了這么久，不也沒成功。”

想的很美，但是行動起來的難度，就好比精衛填海般，遙不可及。

“所以，天君放棄了？”若是放棄倒是個明智的選擇。

“沒錯，孤放棄了。不過，鳳皇應該不會輕易相信吧？”天君知道，耳濡目染的想法不會因為一句話徹底改變的。

鳳驚虞停下腳步，細細打量了這位天君一番后才說：“其實放棄是正確的，天維的存在，說是維護天地平衡，又何嘗不是在保護天人一族。”鳳驚虞在天君驚詫的眼神中繼續道:“本皇知道，我們飛禽走獸，無論是何種族，無論是圣獸神獸、亦或是兇獸瑞獸，在某些人心中就是低等卑賤的東西，天生就該為人駕馭。”

“孤并沒有這個想法！”不過她說的也對，龍也好鳳也罷，在一些人心中，也不過是個高階的神寵罷了。

“本皇知道天君沒有這個想法。但天君能代表這天族所有的人？”嗤笑一聲，她繼續說。“別無二心這四個字，在天君這里，也不過就是四個字罷了。但是在山海和大荒之中，這是信仰。天維，雖然難破，但又不是不能破，多費點勁兒的事。我們遵照祖訓參加這么個不知所謂的試煉，看的不是天族的顏面，而是祖訓。這一點，還請天君明曉。”

“孤清楚得很。孤也曾行走于山海，踏足于大荒。對你們的實力心知肚明，所以才不愿將父君的遺愿繼續下去。”天君嘆氣，遺留的問題太多了，上次龍神試煉，那暴躁的脾氣差點沒掀了他太清殿。

“本皇拭目以待。不過天君的這些屬下，倒是對此事頗為看重。”想起有扈氏的言語，鳳驚虞很想一箭轟了他。

“鳳皇放心，孤會讓鳳皇看到孤的誠意的。至于其他，那便是天族的事了。”松口就好，天君心下微松，笑容也松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