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素昧平生，怎么可能會結仇。”

格雷否認得斬釘截鐵，他剛才的行為或許是些微有違人道，但這大概是他為了酒館打牌時避免麻煩而戴上的面具的鍋。

就像漆黑的眼罩一樣，面具似乎有著將一個人內心陰暗面喚醒的神秘力量。

而格雷的本性或許就是那種喜歡反復折磨敵人、在敵人自以為勝券在握即將勝利時將其擊敗的糟糕性格……那樣似乎還挺帶感的？

“不要急著否認，你自稱‘一介平凡的術士’，卻又比我們當事人都了解那些怪物，時刻準備著針對他們的手段，哪怕這要你付出一定代價。”

托索點了點頭，沉醉在自己的推理之中。

“而剛才你甚至通過某種細節精確地發現偽裝成私兵的怪物，比我這個當事人更快分析出了他們的真正目的?！?

“連你都知道怪物弱銀之類的情報，而那些貴族私兵的武器卻正常到完全不像因怪物而損失慘重的樣子，這不正常，應該詐一詐他們?！?

猜對皆大歡喜，猜錯……反正帶著面具丟人的肯定不是格雷。

“如果不是因為仇恨，我不相信會有人如此事無巨細地觀察。隨后你就勸我投降……臥槽我真投降怕不是現在已經被你正義背刺了！”

“沒事的，連我都動心了，如果我不是個術士，大概真的會為了力量任其擺布吧?！?

其實若非術士的力量，格雷昨天就已經死個十七八遍了。

“反正你肯定有理由隨時把這種怪物作為假想敵，除了憎恨我猜不出別的?！?

“你猜一輩子都猜不出來?！备窭仔Φ溃昂昧?，快點離開這里吧?！?

“不過剛才有一句話你說得對，我們就在此別過吧。”

托索轉過身去，借著月光望向老宅的方向。

“之前我以人格和家族榮耀擔保接下來的游戲沒有危險，但現在看來，我不能讓你在這件事上繼續深入下去了。就此別過吧，平凡的術士。”

“你竟然還打算去老宅？”

“有約必踐是我們家族的傳統，作為僅存的多南爾赫后人，我親手召開的儀軌必須親自前往?！?

“即便你知道對方目前已經是這種狀況也去？”

金發青年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格雷。

“這是屬于我的責任、我的命運，無論他們想做什么，我都不能讓這群與怪物狼狽為奸的盟友得逞?！?

看著托索漸漸在老路中消失的身影，格雷在思考什么是家族的榮譽與命運，不過他很快就放棄了，因為聽上去這些東西不會和他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其實他有點想耍著帥說一句“危險與否取決于主觀看法，只要把所有制造問題的人解決這個危險就相當于不存在”后跟上去……

但他感覺現在自己的精神狀態的確有些不安定，到時一個失誤導致托索密藏的必殺卷軸一類東西擊空就是幫倒忙了。

就像剛剛，他明明可以引而不發，深入敵后慢慢判斷對方的正體與目的，再給予更加致命的一擊，結果卻偏偏選擇了直接詐唬。

格雷深刻感到自己還是太嫩了還得再加把勁，于是便轉身離開老路，花了兩個小時打算再次返回酒館——反正那家酒館直上直下的門閂在他魔法力量覺醒之后就和不存在沒有任何區別了，想必老板應該也不會介意他是怎么進來的。

不過他在路上卻又一次遭遇了新的突發狀況……

由于本來就有宵禁規定，再加上昨天發生的混亂，王都帕特后半夜的大路上基本只剩下了守衛、王國士兵、少數權貴、不怕死的冒險者與渾水摸魚的路人（格雷）。

饒是此時為了避免麻煩而脫下面具與披風看上去人畜無傷的格雷都遇到了十數次嚴格盤查，最后只得搬出為貴族多南爾赫家當家跑腿這個理由也才暫時得以豁免（他之前真向托索要了信物）。

可想而知這些守衛與官兵為了找出那些怪物究竟有多緊張，就差沒有無差別抓路人蹲號子了。

不過就算這樣驚魂不定的夜晚，卻偏偏有一個人渾身散發著閃耀的氣場使得他如同身處白晝。

不，這不是修辭手法，和格雷狹路相逢的這個人真的在閃閃發光。

“額……你先請?！?

格雷在歸途為了節約時間減少受盤查頻率而選擇抄近道，沒想到卻在小巷子里遇到一個閃光的鐵罐頭。

顧名思義，就是那種用鋼鐵把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裹起來的人，不過走夜路遇上的這位可讓人感覺不到半點可疑。

他的頭盔散發著光輝、半身甲散發著光輝、裙甲散發著光輝、就連內襯竟然都散發著光輝。

這就是那種貴死人的魔法防具散發出來的奢侈光芒。

當然，魔法防具散發出的只是微光而已（不過在某人眼里無限放大了），真正閃耀著的是他盔甲之上象征著太陽之神的圣徽，以及那屬于守善神祇牧師與圣武士所獨有的銀白靈光（肉眼不可見）。

不過格雷偏偏就是那種能看見牧師、圣武士亦或是其他什么東西身上陣營靈光的少數人。他畢竟同時身為兩個神的唯一信徒，勉強算是半個牧師，只不過沒有任何牧師能力。

從對方那凜冽清澈到外行人都能發覺的斗氣看來，這必然是一位圣武士，性格跳脫而又嫌麻煩的格雷最最不擅長應對的那種老實人。

所以他直接閃到一邊自覺讓領導先走了。

不過對方卻不知為何對格雷生起了興趣。

圣武士好奇問道：“教友，怎么不見你的圣徽？”

格雷下意識笑道：“提不起給我信的神設計圣徽的興致，反正那玩意也沒用?！?

一上來就是問題發言，但圣武士通過神授能力竟然判斷對方這該死的瀆神之語竟然是百分百的真實……圣武士被震懾了1輪。

“也罷，現在形勢緊迫我們就不要客套了。如你所見，我是普照者的圣武士，也是大陸圣教騎士團的一員，聽到獸化人詛咒在帕特爆發后便第一時間趕了過來。教友你看上去比我先到，身上更是已經沾染了獸化人的鮮血，我們能否立刻共享情報并肩作戰？”

“獸化人的……鮮血？”

天道好輪回，這次是格雷被震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