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警察的合作者

線人指的是那些為警察提供情報、幫助警察抓盜墓者和走私者的人。這批人的身份很難界定：在盜墓或走私者眼中，他們是典型的“漢奸”。在警察們的眼中，他們則是不可或缺的合作者，業內稱其為“鉤子”。確保警察抓捕盜墓者和文物走私者的成功率主要依賴這批人的準確情報。

他們的來源主要有兩種：自愿的合作者和被迫的合作者。自愿充當警察合作者的人倒真的不一定是什么覺悟驅使者，而是出自對獎金的貪婪。成員多半是那些游手好閑且無家無業者，就算身份暴露，報復者一般拿他們沒有太多的辦法：毆打吧，他們會“傷疤未好忘記疼”；殺了吧，既有法律風險且無法除根。他們真的如“春風中的原上草”，因為警察會根據他們提供情報的多少或優劣分別給予金錢獎勵。他們自詡“動機良好”——出賣“缺德者”便是積德者，所以他們一直“勇往直前”且“前赴后繼”。

被迫的合作者則無一例外來自于“叛徒”，且基本上是那些盜墓被抓的人。走私者一般沒有資格，因為他們是警察抓捕的主體，也是財源的主體，故這類被抓對象有時都是有所選擇的，一般是選擇那些在盜墓團體中比較有聲望的人。一般的情況是因為盜墓下山時被抓，在文物沒收之后實在無法交納罰款時——當然，一旦你被警察選中為線人時，就不會讓你有交清罰款的能力，便只能和警察合作：以做線人的方式還清罰款，但卻仍然可以盜墓，因為必須繼續參與盜墓才能更好地掌握走私者的情況。但他們的人身風險相對是最大的，有時可能出現命案。本來這類人有機會在適合的時機退出線人角色，但因為貪婪，他們一般會由原先的被迫合作者到后來的積極分子。原因是警察抓人一定是在線人交貨拿錢之后，且被抓的上線越多，貨就越好出手，價格也容易談成，另外，警察不僅不會再抓捕他們，必要時還會提供一定的保護。

這樣做的結果是外地的商販不敢再上當地收貨，本地有名的走私者又不敢輕易回家，因為一回來就有“鉤子”們爭先恐后地告發，公安人員便會第一時間請你“喝茶”，而這種茶水費一般是天價。這樣，他們就只有舉家出走，反而促成了沿海地區文物地攤的出現及加速了外地文物市場的形成。

宋代影青釉刻花“金玉滿堂”碗

如今，原先那些文物走私的先驅們，除了那些“金盆洗手”者和極少數因為“罪大惡極”被抓被判、被時代淘汰之外，絕大多數的成員都成為全國一線城市中文物市場的“大哥”級人物，他們的眼力已經相對過硬，且又財大氣粗，有的甚至“富可敵國”，往昔的罪犯成了今天的文物界“明星”。對待曾經那些“比村長人數還多的鉤子們”，他們也仿佛體現出了“宰相肚量”：如今，絕大多數的“鉤子”們（尤其是那些被迫合作者）都混跡于當前全國的各級文物市場，有的還成為了曾經迫害過的走私者的鐵桿馬仔，為他們鞍前馬后地賣命著。兩者之間能達到“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和諧狀態，除了其核心性的經濟利益之外，可能還真有“大哥”們對“鉤子”們的感恩共識：正是他們曾經的不懈迫害造就了“大哥”們的美好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