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小姑娘的瞬間，程橋一就差不多知道了。

這里應該就是電影里的女主常薇第一次見到李長生的時候。

程橋一試鏡就是表演的這一段。

現在突然看見現場版的，他忍不住屏氣凝神，仔細的觀瞧這兩個人的動作。

李長生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并算不得明顯，要是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他原本頓在空中的手將頭面放到了桌上，又慢慢的伸回到頭上取剩下的那些。

雖然他的動作看起來好像并沒有什么變化，但是程橋一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稍稍放慢的速度。

這不是拍電影，并不需要將他卸妝的過程展現給觀眾看。

他現在這個樣子卸妝，程橋一的心底瞬間就得到了答案。

——常薇。

一想到這里，程橋一就接著抬頭看向鏡子。

果不其然，鏡子里還能看見門口的小姑娘，連她略微泛紅的臉頰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長生就是從她出現在鏡子里才開始這般表現的。

都這樣了，說這兩人以前不認識他都不信。

等等。

程橋一這才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在劇本里說的是常薇偷偷溜到了后臺來看李長生，他現在也確實是在后臺見到躲在門口的她了。

但是，后臺真的是這么容易進的嗎？

一想到這里程橋一更覺得自己是真相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一點連寫劇本的唐澤陽都不知道，他可是李長生的后人。

……

李長生不愧是申城最紅的角兒。

在這里唱完了這一段《皂羅袍》，卸完妝立馬又得轉去另一個場子。

程橋一跟在他的身后，看著他又走進了另一個戲院。

這一次程橋一還是在戲臺底下看他表演。

畢竟他現在就是一個透明人，在底下大廳里坐著也不會有人發現他的存在。

簡直就是逃票的利器！

這一次，李長生表演的是《穆桂英掛帥》。

在進這個副本以前，程橋一在網上搜到的為數不多的幾個視頻，其中就有一個是表演的《穆桂英掛帥》。

下面的評論基本上都是在求高清的版本，程橋一也是為這出戲看不到最佳的效果而嘆氣人之一，連幻想都只敢想有誰能上傳一個高清的。

沒想到啊！

人生無常！

他的夢想這么快就達成了！他現在看的可不僅是高清的，更是最近幾十年都沒有人看過的真人版！

只可惜這么好的表演不能錄下來，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了。

程橋一或真或假的嘆了口氣，視線不愿意從臺上轉開分毫。

李長生的動作不知不覺的就在程橋一的眼里放慢了速度。

程橋一站在戲臺底下最靠前的空處，二人相對，身體不自覺的跟著他變換身段。

他看著穆桂英在屋子里踱步，他也跟著踱步。

一場戲下來，程橋一累得喘著粗氣。

他也不怕出聲。

他試過好多次，除非是他拿動屋子里的東西，否則其他的人都不會發現他的存在。

就在程橋一大喘氣的時候。

他絲毫沒注意到自己身后已經發生了變化。

坐著的早就已經不是同一批戲迷了。

“唐老板到！”

臺上突然傳來的聲音、舉起來的木板讓程橋一一愣。

身后的各種聲音聽起來完全不像是剛剛看完了一場戲。

紛紛雜雜，毫無秩序。

“這一出戲是老版的《八大錘》對吧？”

“是啊！這還是唐老板第一次演這出戲呢！”

“那我可真的是運氣好，竟然還能看見唐老板的這出戲！”

“可不是嘛！”

……

《八大錘》又名《王佐斷臂》，這出戲里包含了《車輪大戰》《斷臂說書》兩折。

這出戲講的是宋金對峙時期，岳飛與兀術對峙于朱仙鎮的故事。

兀術和岳飛兵刃相見，卻不敵岳飛，于是就調其義子陸文龍前來助戰。

陸文龍是原潞安州節度使陸登之子，陸登鎮守的城池被金兵攻破后，自刎而亡，其尚還不記事的幼子文龍被兀術收為義子。

陸文龍前來迎戰以后，連敗宋營中使用雙錘的四員大將嚴成方、何元慶、岳云、狄雷。

參謀王佐知陸文龍身世，向岳飛獻計，要以苦肉計勸說文龍歸宋。

岳飛不忍心，便沒有同意。

王佐回帳后徹夜苦思，翻閱史書，在“要離斷臂刺慶忌”典故的啟發下，自斷左臂，直奔金營。

兀術見王佐身受重傷，將他收留，并對他所說的話深信不疑，還為王佐取名為“苦人兒”。

王佐在金營安身后，先與文龍的乳娘說明來意，在其幫助下，借說書的機會，講明文龍的身世，出示陸登夫婦破城死難的畫圖，激發文龍的復仇心理，促使他反戈助宋。

陸文龍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以箭射書報知岳飛，約期與岳家軍何元慶等并力夾擊金兵。

最后回歸南宋。

（這一段是百度以后我稍微改了一下語句，主要是這個故事就這個劇情……我自己寫也是這樣，而且可能還寫不了這么詳細。）

程橋一聽說過這出戲，卻從來沒看過。

這會兒有機會看，眼神里也不自覺的帶上了幾絲興奮。

這出戲在光緒以后基本上就是以老生為主了，但是剛才聽見后面的人說是老版，為主的角色自然是陸文龍。

程橋一剛剛跟著練了半天，現在整個人身體都還相當的疲軟。

這又是一出他從來沒有看過的戲，是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行當，他也消了繼續跟著練的念頭。

他尋了個視線好的空地，站在一旁，看著臺上的表演，如癡如醉。

李長生不愧是馳名昆城的京劇名角兒。

他演唱起陸文龍來不遜他的旦角分毫。

甚至因為他扎實的把子功，臺下的觀眾還要更加買賬幾分。

程橋一沒有跟著喊，但是眼底的興奮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他的眼睛一直跟著李長生轉動。

在副本里待了這么久，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李長生的功夫。

程橋一只覺得心頭又壓下來了一塊大石頭。

這個真不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的。

真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