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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動如雷震(一)

在這期間,潞州發生內亂,李繼韜因私竊留后之位終難自安,暗中遣使向朱梁稱臣,并將兩個兒子派去作質子,以此取信梁帝,梁帝朱友貞遂改安義軍為匡義軍,命李繼韜為匡義節度使,同平章事。潞州舊將裴約感念舊主李嗣昭恩情,拒不投梁,死守澤州,與梁將董璋相抗。

岑含等人得知其中力勸李繼韜投梁,并擔任使節的正是李嗣昭幼子李繼遠。想起當初那個天真活潑的稚嫩少年如今卻自甘墮落,帶頭做起這不忠不孝之事,施蘭黯然神傷,岑含樂心亦是暗怒,李嗣昭一生忠義,到頭來被兩個兒子毀了一生英名,均想若在戰場上遇上這二人,斷然要生擒回來,綁到李嗣昭墳前,瞧瞧他們到時如何說法。

其時契丹南侵,衛州失守,潞州又內亂,人心惶惶。李嗣源因當年胡柳之戰未能跟隨晉王北渡黃河,始終心懷愧疚,想立奇功彌補過失,是以自領橫海節度使后,便苦思冥想破解危局之法,無奈一人計短,麾下眾將也無智謀出眾之輩,一時苦無良策。李從珂趁機進言請岑含樂心共議,這二人本是他極力建議,李嗣源才奏請晉王抽調到麾下,因是初來乍到,尚未參與軍機,正好順水推舟。經這一提,李嗣源終于想起之前關于二人破鎮州時,如何智勇雙全的種種傳聞,抱著姑且一問之心,密召二人商議。

二人既參與軍機,隨即提出梁軍新取衛州,又得了李繼韜之助,必然會以澤潞為突破,試圖打開缺口。是以此處已難作文章,不如轉而設法從東路突破,襲取一處重鎮,遙望梁都汴州,可出其不意反客為主。

李嗣源豁然開朗,詢問該攻哪一座城池,岑含樂心深知事關重大,當即請命由二人分頭前往幾處重要城池一探,先探明對方兵力安排,再選取目標。李嗣源初時不允,言道只身入敵境過于兇險,不可貿然為之,二人隨即顯露武功,李嗣源大開眼界,方知二人是藝高人膽大,才松了口,并囑咐二人千萬小心。二人于是各自出發,暗暗潛入東線各城察探,轉眼大半月,先后回到橫海,建議李嗣源從兵力較少的鄆州下手,并告知鄆州將領盧順密有意來投,已在二人協助下到達橫海,只等召見。

李嗣源大喜,擺宴為三人接風,次日便出發,親自帶盧順密面圣。盧順密將鄆州守軍不足千人、且民心已失等情況匯報天子,一時朝堂之上眾說紛紜,對于是否該奔襲鄆州爭執不下。李存勖本人頗為心動,然則樞密使郭崇韜卻持反對意見,認為孤軍遠征過于冒險,一旦不利便白白損失了數千兵丁,李存勖因此躊躇不決,于是密召李嗣源,征詢其意。

李嗣源自始至終未曾表態,等的便是這一刻,當即表態:“朱梁志在澤潞,東線必疏于防范,連年戰事之下,百姓早已疲憊不堪,除非出奇制勝,否則大業難成。眼下盧順密帶來鄆州軍情,可是說老天都在幫陛下,既然眾人皆覺此事冒險,那臣愿獨自挑起此戰重擔,為陛下拿下鄆州,扭轉戰局!”

李存勖大受鼓舞,終于下定決心,于是命李嗣源全權負責此事,率所屬精銳五千,于月底二十八日,從德勝出發,直取鄆州。

李嗣源得此良機,自此對岑樂二人刮目相看,回駐地暗中布置不提,岑含、樂心亦趁機與眾將熟絡,其中李從珂自不必多說,此外尚有李從榮、李從厚、石敬瑭、高行周等人,皆與二人交好。

二十八日如期而至,五千精銳整裝待發,四更造飯,五更開拔,一路輕裝簡行,直奔鄆州。是日烏云密布,黑壓壓一片,讓本就憋著口氣的眾人更覺壓抑,從德勝到鄆州路途遙遠,日頭西沉時方才行至楊劉,天空也下起蒙蒙細雨,李嗣源于是全軍歇息,稍作整頓,吃些干糧再行趕路。

一整日馬不停蹄,士卒早已疲憊不堪,加之夜色漆黑、陰雨綿綿,不僅濕冷刺骨,道路也越發泥濘,是以軍中多有怨言,許多將領也主張休息一晚,尋個地方避雨,天明再行軍。李嗣源心中擔憂,不由猶豫起來,岑含當即進言:“咱們這一日疾行,為的便是打一個迅雷不及掩耳。若此處耽擱,生出變故,豈非前功盡棄?斷不可拖延!”樂心、李從珂、石敬瑭與呼延擎蒼皆持此見。

高行周也道:“今日陰雨可說是天賜良機。鄆州梁軍絕料不到咱們會在雨夜突至,斷不會有所防備。”一語驚醒夢中人,李嗣源深以為然,于是親自鼓舞士氣,命全軍繼續奔襲鄆州。

夜色靜謐,鄆州浸潤在沙沙雨聲之中,守城梁軍渾然不覺正在逼近的危險。后半夜時近四更,五千唐軍精銳神不知鬼不覺渡過濟水,兵臨鄆州城下。

城墻不高,眾人依照既定策略,由岑含、樂心和李從珂登上城頭,從里面打開城門,將大軍引入。岑樂二人武功遠高于李從珂,岑含伸左手托在他腋下,腳下一躍,正是“扶搖穿林身”中的“扶搖縱”,李從珂宛如騰云駕霧,只覺身在城墻中間輕輕頓了一下,便已飄上城頭。樂心輕功稍遜,借了兩次力,也翻了上來。

李從珂本欲拔劍廝殺,不料一聲大喝還沒出來,便讓岑含捂了回去,無聲無息藏到暗處,正心中不解,只聽樂心輕笑道:“老哥著甚么急?開城門要緊,等會兒有的是你殺得痛快的時候!我跟岑含說好了,咱們給你護駕,等會兒下去把嘍啰解決了,你來開這個城門。”

李從珂一怔,道:“你們要將這功勞讓給我?”

岑含微笑道:“我們能來此處,還不是你老哥的功勞?就別客氣這個了。”

李從珂心中感動,道:“我也不矯情了,多的話不說,今日起你們就是我兄弟!”三人輕輕從里側溜下城槍,繞到城門附近,李從珂拔出長劍,一聲低喝沖了出去,岑樂二人幾乎同時而動,一左一右護在他兩側,只一晃神的功夫,守城門梁兵無聲無息躺了一地。岑含樂心各持兵刃戒備在側,李從珂還劍入鞘,打開城門,城頭上的梁兵忽見城門洞開,還沒弄明白出了甚么事,便聽得殺聲震天,五千唐軍如神兵天降,涌進城來,當時驚得說不出話。

這一下如落雷忽至,唐軍攻到牙城下時,守城梁軍尚未反應過來,出其不意加上以眾擊寡,頓成摧枯拉朽之勢。及至天明,已將牙城拿下,拿獲鄆州節度副使崔某、判官趙鳳,只不見節度使劉遂嚴,此外南宮翎與呼延擎蒼亦不知所蹤。

岑含心中擔憂,與樂心分頭尋找,直尋了半日,卻沒找著,只得先回牙城見李嗣源,卻不料二人早已回來,且身上都帶著傷,頗有些狼狽。

岑樂二人大感詫異,呼延擎蒼苦笑道:“我與南宮前輩本追拿節度使劉遂嚴一眾,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高手,我二人措手不及,險些交代了。這人武功高強,我們聯手也只能勉強抵敵,但他忌憚咱們人多,并未多作糾纏,但這么一耽擱,卻跑了劉遂嚴那廝。”

岑含樂心交換了一個眼神,若有所思。

李嗣源道:“跑了便跑了罷,雖有些可惜,但卻無傷大雅,這人功夫再高也終究只是一人,掀不起甚么風浪。咱們此次不負圣上所托,終于拿下鄆州,可說是大功一件,稍后我會將諸君功勞記下,與捷報一并上奏天子。”

“只怕沒那么簡單。”南宮翎面色凝重道:“那人我雖不認得,但身上的感覺卻十分熟悉。”

“熟悉?”

“是‘冥府’。”

李嗣源忽笑道:“‘冥府’么?還真是無處不在,想來這次是要沖著我來了。”

樂心訝然道:“將軍知道‘冥府’?”

“沒少打交道。這‘冥府’十多年前便已有了名頭,做的是收錢殺人的刺客行當,但近五年來卻不知為何成了朱梁鷹犬,專干刺殺我大唐將領的勾當,也有不少人死在咱們手上了。”

“看來有些事將軍還不知道。若將軍知道,想來也不會奇怪‘冥府’為甚么替朱梁賣命了。”岑含微笑道。

李嗣源一怔,道:“甚么事?”

“這‘冥府’的真正頭目,也是‘諸子六仙’之一。”

李嗣源聞言怔住,忽地腦中靈光一閃,一字一頓道:“‘神佛皆殺’?”

“正是。”岑含臉上仍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

李嗣源沉吟道:“難怪!此人當年本就是朱溫麾下第一將,據說還是同族。只是打從朱溫篡位起,這人便已銷聲匿跡十幾年,原來竟是躲到暗處建立起了這‘冥府’。”

“他也該出現了。”

“為何?”李嗣源心一沉,道。

岑含眸子透著光:“咱們如今攻下鄆州,已成了朱梁的眼中釘肉中刺。就算朱友貞暫時分不出兵過來,‘冥府’也該有所行動了。但我在這兒,別人來都沒用。”

李嗣源細細端詳眼前這少年,忽道:“岑將軍與他有仇?”

岑含緩緩道:“我父親是孫羽。”

李嗣源又怔住。

當年“鶴仙”孫羽攜妻兒歸隱,老晉王李克用與朱溫都曾派人查訪,想邀之出山輔佐,據說最后是被朱溫找到,但孫羽堅不出山,因而遭了毒手,這下手的人便是如今這個“神佛皆殺”。李嗣源本以為這只是江湖傳聞,沒想到今日忽然冒出一個孫羽之后出來尋仇。

只聽岑含繼續道:“想來消息很快便會傳入那人耳中,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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