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里克利的黃金時代

公元前495年~公元前429年

關鍵詞：首席將軍

“希臘內部極盛時期是伯里克利時代。”馬克思曾這樣評價。公元前443年至公元前429年，伯里克利每年連選連任雅典最重要的官職——首席將軍。在這位古代世界最杰出的政治家的領導下，雅典的民主政治、奴隸制經濟和古典文化呈現出極盛的局面，史稱“伯里克利時代”。

溫和待人的伯里克利

伯里克利出身于雅典名門望族。他的父親山提波斯是雅典艦隊的指揮官，母親阿迦里斯特是改革家克利斯提尼的侄女。伯里克利身材高大，體格健碩，唯獨頭顱較長，顯得有點突兀。當時敵視他的人都稱他為“蔥頭”，并取笑他碩大無比的腦袋里能安置11張睡床；崇敬他的人則認為這是他鶴立雞群的標志。我們今天所看到的伯里克利的肖像，頭上大多戴著一頂頭盔，據說是畫師們不愿意損害他的形象，特意加上去的。

伯里克利天資聰穎，自幼接受過哲學、政治、音樂、體育等方面的良好教育和訓練。他性格溫文儒雅，沉著冷靜，幾乎從不發脾氣。有一次，一個懷有惡意的人在城市中心的市場公開辱罵他，但他一言不發，任他大罵。傍晚時分，當他回到家時，那個人竟然緊跟著他辱罵不休。伯里克利見天色已晚，竟吩咐仆人打著火把將辱罵他的那個人送回了家。

在古希臘，特別是雅典，要進入政界必須擁有出色的口才，而伯里克利正是一個天才演說家。面對不同的場合，他的演講或樸實或華美，充滿了說服力和震撼力。修昔底德（與歷史學家修昔底德同名的政治家）是他的政敵。斯巴達國王曾問修昔底德，他和伯里克利摔跤誰勝誰負。修昔底德不無風趣地說道：“我把他摔倒了，但是他辯稱他沒有被摔倒，結果在場的觀眾被他說服了，所以應該是他贏了。”

政壇里的爭斗

伯里克利的青少年時代是在希臘同盟抗擊波斯侵略者的歲月中度過的。他對局勢有著冷靜的分析，同時也懷著熱切的愛國之心。公元前472年，伯里克利出資承辦了悲劇作家埃斯庫羅斯的《波斯人》一劇的演出，從而聲名大噪，為他踏入政壇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當時在雅典政壇上，貴族派和民主派的斗爭十分激烈，站在貴族派這邊的是阿里斯提德、客蒙、修昔底德，擁護民主派的則是地米斯托克利、埃菲阿爾特。雙方的交鋒互有勝負。阿里斯提德和地米斯托克利先后被放逐，后者還因缺席被判處死刑。伯里克利進入政壇時，阿里斯提德已經去世，地米斯托克利投奔了波斯，兩派政治勢力仍然相互傾軋。

伯里克利與他的母族長輩克利斯提尼一樣，雖然出身貴族，卻對民主政治抱有深切的好感。公元前466年，他正式加入了以埃菲阿爾特為領袖的民主派。埃菲阿爾特家境貧寒，是靠著戰功起家的，自然對那些含著金湯匙出生、不費吹灰之力即能獲得成功的驕縱貴族感到不滿。他致力于改革政體，促使更多的平民百姓能參與到政事中來。伯里克利受他的影響，逐漸成長為一名具有遠見卓識、剛毅果敢的青年政治家。

公元前461年，埃菲阿爾特和伯里克利聯合將對手客蒙放逐，掌握了雅典的政權。同年，因為執行的措施過于激進，遭到了反對派的仇恨，埃菲阿爾特被暗殺。埃菲阿爾特死后，伯里克利成了民主派的領導者。

伯里克利的廉潔奉公、剛正不阿和堅毅冷靜，贏得了雅典人的愛戴和尊敬。公元前444年，修昔底德被放逐。如此一來，貴族派的重量級人物全被驅逐出了雅典。公元前443年，伯里克利在雅典政壇中占據了主導地位。從這一年起，到公元前429年的幾年里，他幾乎每年都被選舉為首席執政官，成為雅典的實際統治者。

伯里克利的嚴謹務實在當時是出了名的，據說他每天的路線只有兩條，不是去市場，就是去議事廳，而且從不應別人之邀赴宴。他雄健的體魄、高人一等的身材和崇高的地位，使他又獲得了一個新綽號——奧林匹斯山之巔的宙斯。

民主政治的燈塔

“民主”一詞源于希臘語，意即“人民的權力”。伯里克利時代的雅典政治制度是其他城邦的模范。其政治制度之所以被稱為民主政治，是因為國家的權力掌握在全體公民手中，而不是在某一個階層或少數人手中。在法律面前，每個公民都是平等的，每個男性公民都有擔任國家公職的機會。一個人擔任公職是否稱職，取決于他的個人才能和對國家的貢獻，任何人都不會因貧窮而在政治上湮沒無聞。

伯里克利上臺后進一步打擊氏族貴族的勢力，規定貴族會議只能處理一些宗教性的事務。雅典的最高權力機關和執行機構是公民大會，由全體成年男性公民參加，商討決定國家大事，如對外戰爭、糧食供應、國家債務、官員審核和罷免等。公民如果想在大會上就某個問題發言，可以在祭壇上放一枝橄欖枝表示請愿。由于公民大會的人數太多，為了便于行政管理，五百人會議應運而生。五百人會議負責主持公民大會的召開、準備議案和處理日常事務，但決策權仍歸公民大會。其成員是從各個選區通過抽簽產生，任期一年且不能連任。陪審法庭是民主制度的監督機構，同時又是最高司法機關。陪審員也是通過抽簽產生，任期為一年且不能連任。

為了保障政治民主，國家的各級官職向全體公民開放，都以抽簽的方式產生。當然，對待執政官這類最高官職更慎重，雖然對候選者無任何財產、等級、資歷的限制，但必須按比例在各選區選出一定數量的候選人，然后再抽簽決定當選者。此外，為了保證貧窮公民也能參加政權管理，伯里克利打破傳統，為擔任民眾法庭陪審員的公民發放生活補貼，為五百人會議的政府官員提供膳食，給參加公民大會者發放津貼，甚至還發放觀劇津貼。

在古代歷史上，雅典的民主政治的發展高度確實是空前的，同時也是有瑕疵的。例如，在當時的雅典，奴隸、外邦人和婦女是沒有公民權的。此外，直接選舉制容易造成暴政。公元前5世紀的著名政治家地米斯托克利和伯里克利都受過公民大會的責罰，哲學家蘇格拉底更是雅典政治的犧牲品。

燦爛的物質文明

伯里克利時代是希臘經濟的全盛時期，這和奴隸制是分不開的。伯里克利作為雅典奴隸主階級的代表，畢生致力于經營奴隸主民主政治。據說，當時雅典總人口為40萬，奴隸數量達20萬，居全希臘之首。奴隸的價格非常便宜，他們出現在雅典社會生產生活的各個領域，甚至還能擔任管理檔案的文書、警察刑吏等。手工業大作坊使用奴隸20至30人，最多可達100余人。小作坊使用奴隸5至10人。而使用奴隸最多的行業是采礦業，如著名的勞力溫銀礦使用奴隸達1萬人以上。

這一時期的雅典以小農經濟為基礎，工商業發達，農業已被卷入商品經濟中，人們大面積種植葡萄、橄欖等經濟作物，制成酒和橄欖油出口各國，但2/3的糧食依靠進口。希波戰爭之后，從愛琴海到黑海的各商路變得暢通，雅典和比雷埃夫斯港成了著名的國際性商港，雅典與周邊的色雷斯、地中海的東部和西部、小亞細亞西部、北非等地有了更緊密的商業聯系。雅典的冶金業、造船業、兵工業、建筑業也聞名遐邇。伯里克利還統一了雅典與其他盟邦的銀幣和度量衡制，同時抑制了猖獗的海盜，進一步促進了商業貿易的發展，僅皮里優斯港的年貿易額就高達2000塔蘭特銀。

希臘文明的中心

伯里克利不僅是一個政治家，還是古典希臘文化的推崇者和倡導者，他的理想是要使雅典成為“全希臘的學校”。“伯里克利卓越的天賦和氣魄使他周圍的人才奮發起來，并把有雄才大略的人們吸引到雅典來。”當時，希臘最著名的哲學家、文學家、史學家和藝術大師等都匯集于雅典，他們呼吸著雅典自由的空氣，在交流暢談中碰撞出思想的火花，創作了令世人驚嘆的成果。

著名的唯物主義哲學家阿那克薩哥拉斯是伯里克利的恩師，希臘哲學的三位巨人——蘇格拉底、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也誕生于這一偉大的時代。此外還有“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奠定了臨床診斷的基礎，提出了體液說，還制定了西方醫學界至今仍在遵奉的“希波克拉底誓言”。

希臘古典時期的主要文學成果是悲劇和喜劇。索福克勒斯的悲劇在藝術上最為完美，充分反映出伯里克利時代古典文明的鼎盛。他的《俄狄浦斯王》風格莊重和諧，氣魄宏偉，敘事抒情都恰到好處。強調個性、將諷刺機智運用到戲劇中的第一人是悲劇作家歐里庇得斯，《阿爾刻斯忒斯》《美狄亞》《埃勒克特拉》和《海倫》是他的代表作。阿里斯托芬的喜劇也是后世難以超越的杰作。另外，雅典歷史離不開“西方史學之父”希羅多德和歷史學家修昔底德，他們的著作《歷史》和《伯羅奔尼撒戰爭史》成為世界上膾炙人口的史學名篇。

伯里克利為了顯示雅典城邦的光榮和富強，激發公民的愛國熱情和責任感，使其他城邦仰慕，還邀請當時著名的建筑家和藝術家菲狄亞斯修建雅典衛城——城內的神廟、音樂廳、劇院，包括衛城正門，每一座建筑都金碧輝煌，堪稱千古不朽的藝術杰作。

當時的雕塑藝術也達到了古典時期的頂峰。人物造型合乎比例，既高度寫實又充滿理想的古典風格，臻于優雅莊重的完美境地，正如文藝評論家一致贊揚的那樣，它們是“高貴的單純與靜穆的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