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瞪大眼睛望著山洞洞頂,腦海里忽然有一種猜測。莫非,前世她所知道的,只是穆晟想讓她知道的?
包括繡娘子兒子藏身之地......
而穆晟所讓她知道的,自然都是假的!
愣愣的站在原地,黎婉垂在兩側(cè)的手指微微蜷起。她原以為,前一世以她郡主之尊,愛他入骨,對他從來都是言聽計從,他不說全身心的愛她,哪怕一丁點兒的信任也是好的。可,終究,前一世直到她死,他卻一直都在防著他。
他從來沒信過她!
也是,黎婉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所謂狡兔三窟,像穆晟那樣狡猾奸詐的人,那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會讓她一個外人知道?
她還記得前世他發(fā)現(xiàn)她將他的字體模仿到十成十后,他就再未用過第二種字體,而錦繡坊老字號的牌匾,一夜間換了新匾額。
是啊,像穆晟這樣狡猾的人,前一世,后黎都在他們父子的掌控之中,她敗給他,似乎也不算太冤。
而這一世,她本還打算利用前世穆晟的一些秘密來擊垮他,可如今看來,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等待她的不過又是穆晟親手為她設(shè)下的圈套!這一世,即使她重生,但卻依舊沒有任何前世優(yōu)勢可以利用!
想清楚這些,黎婉嚇出一身冷汗。如果今晚不是這個玄衣少年突然出現(xiàn),她此時是不是已經(jīng)跳進(jìn)穆晟為她挖的坑了?
而這個玄衣少年目前看來,應(yīng)該跟她一樣,是站在穆晟的對立面的。
那,他將她帶到這個地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遠(yuǎn)處,仲涼看著少女嘴角的嘲諷,眼神快速的閃過一抹暗光,他薄唇微抿,垂眸,伸手緩緩覆上墻壁上放置的夜明珠,長長的睫毛微曲,在他臉上投上一層淡淡的陰影。
“真他娘的吵!”
就在這時,頭頂又傳來那個大漢不耐煩的聲音,隨即不知他做了什么,那個孩童嗚嗚兩聲就再也沒發(fā)出任何聲音。
一瞬間,外面一片安靜,黎婉下意識身子緊繃,那個孩子,不會出事兒了吧?這么想著,黎婉心中一緊,腳步往前猛地邁出。
就在這時,仲涼清淺的聲音在山洞里緩緩響起,“那個孩子只是睡過去了。”
黎婉剛想問他怎么知道,就見仲涼緩步朝她走來,待走到她跟前,他低頭看了她一眼,才道:“走吧。”
“去哪兒?”黎婉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滿身戒備的看著仲涼,站在原地沒動。
仲涼似是沒看見黎婉的戒備,他走到洞口,手指在一個夜明珠上輕輕一撫,石門頓時發(fā)出一陣陣咔咔的聲響,緊接著石門打開。
洞口,清風(fēng)陣陣,仲涼打開石門后,忽然轉(zhuǎn)頭看了眼一臉戒備的盯著他的黎婉,在心底嘆口氣。
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
暗暗搖搖頭,仲涼身子一閃就到了黎婉身邊,緊接著他長臂伸出,不等黎婉做出反應(yīng),就攬著她出了石洞。
待兩人離開后,山洞里那顆被仲涼摸挲過的夜明珠忽然化作齏粉消散在空中,石門也緩緩合上。
黎婉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時,他們兩人已經(jīng)在半空中。
感受到腰間的大手,黎婉抬頭冷冷盯著仲涼,拳頭握緊又松開,最終還是從牙齒里擠出一句話,“難道沒人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嗎?”
聽到黎婉的話,仲涼低頭看她一眼,腳尖忽然在石壁上輕輕踩了一下,隨后兩人穩(wěn)穩(wěn)的停在斷崖上。
而斷崖上,空無一人,仿若他們剛剛聽到的都是錯覺。
就在黎婉試圖找尋那個大漢的蹤跡時,卻聽仲涼有些低沉蕭索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他低著頭看不清楚表情,“我爹娘在我八歲那年就沒了。”
此時,月光被云層遮住,山間完全被黑暗籠罩,黎婉看著站在身邊滿身孤寂的仲涼,忽然有些內(nèi)疚,父母雙亡這種痛苦她感受過,她最是知道這種感受,于是她默了一瞬,抬頭對著仲涼認(rèn)真道:“抱歉。”
即使他方才唐突了她,但父母雙亡這種感覺,是一種提起來就會痛的事情,她不該那般說他。
聽到黎婉的話,仲涼唇角悄悄勾起,眸子亮起,仿若天邊璀璨的星子。
“走吧,再不追,我們可能就追不上了。”
“什么?”黎婉一愣,沒明白仲涼說的時什么意思。
仲涼這會兒心情很好,連帶著語氣都輕快了不少,他再次攬過黎婉,在黎婉再次發(fā)怒之前解釋道:“之前我在斷崖上灑了追蹤香,但若是距離太遠(yuǎn),追蹤香就失去作用了。”
“我輕功比你好,我攬著你能快些,若是再耽擱,我們恐怕就找不到那個孩子了。”
聽到仲涼的話,黎婉盡管覺得似乎哪里不太對,但還是安靜下來,硬巴巴道:“既然你知道那孩子藏在這里,那我們剛來時,你為何不將那個孩子找出來?”
半空中,風(fēng)聲陣陣,雖是夏日,晚上的風(fēng)卻依舊有些涼意。仲涼悄無聲息的將衣袖遮在黎婉頭頂,目光盯著前方道:“張?zhí)t(yī)的孫子也在他們手里,但我不知他們將那孩子藏在什么地方,所以我想借此機(jī)會,將那個孩子也救出來。”
“張?zhí)t(yī)?”黎婉眉頭狠狠皺起,昨日張?zhí)t(yī)幫著楊氏母女企圖混淆皇室血脈,被他們識破后,本來父王是要嚴(yán)懲的,可當(dāng)時母妃忽然暈倒,張?zhí)t(yī)緊急救場,診斷出母妃有身孕的事情,并穩(wěn)定住當(dāng)時稍微有些危險的胎象。
也因此,父王念他往日功勞,及此次救治緊急,就答應(yīng)了他告老還鄉(xiāng)的想法。聽說他昨夜就舉家搬離勝京城,往城外去了。
可是,仲涼說張?zhí)t(yī)的孫子在仲涼手里。
什么意思?
仲涼似是知道黎婉在想什么,不待她開口詢問,他就沉聲道:“張?zhí)t(yī)一家昨夜剛離開勝京城到了官道上,就迎面碰上了一群劫匪。一家上下,十余口人,除了那個孩子,無一活口。”
聽到無一活口時,黎婉身子狠狠一震。
照這么說,張?zhí)t(yī)一家慘死,他們瑛親王府是間接兇手......
默了一瞬,黎婉忽然盯著仲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