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快十二點了，房間里依然有人進進出出，燃燃睡不著，索性去游戲廳玩起了游戲。這個VR實景涉及游戲太好玩了，燃燃連玩了幾局，終于精疲力盡不得不停了下來。或許自己真該聽表妹的，好好鍛煉一下身體。不知不覺中自己的身體已經變得陌生，燃燃都不知道該怎么使用它了。

準備回房間時，燃燃遇見了剛下班的tiger，于是上前打招呼：“你也住這兒嗎？”

“是！我在這兒打工就是為了免費的住宿。你怎么還不休息？”

“我睡不著。剛玩了幾局游戲。我查了一下，那款VR射擊游戲好像是我們公司開發的，挺好玩的。”

說起游戲，tiger來了興致：“你能跟我聊聊你的體驗嗎？”

“我也不是專業的。我就聊聊自己的看法吧。畫質不是很好，但是沉浸之后可以完全忽略，但是這個設備穿戴起來實在有些不舒服，這會兒我的頭都快裂了。”

“我請你喝酒。”

“謝謝！我從來不喝酒。”

“那能陪我聊聊嗎？”

“當然了！反正我也睡不著。”

兩人找了一張桌子相對而坐。

tiger打開了話匣子：“我要一款夢想中的游戲：它能完全映射現實世界，任何人都可以通過對世界的設想修改世界的參數，這樣就能變成全新的屬于自己的游戲，并能沉浸式體驗這個游戲世界。”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希望自己能像鳥兒一樣無憂無慮地飛翔。”

“完全可以實現。你覺得我的想法可行嗎？”

燃燃想到游戲公司的財務狀況，加上個人獨資企業不利于吸引外部投資，根本就不適合做龐大的項目。可她仍舊說：“只要有足夠多的錢和達成夢想的意愿，我覺得完全可行。”

“意愿是足夠的，錢需要多少呢？”

“上不封頂。要是公司能像這間旅舍的老板一樣，不計成本的投入，一定會成功的。”

“什么意思？”

“我只是覺得對一家青年旅舍來說，裝修過于豪華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本。不好意思，大概是職業病，我不自覺就想算一算。”

“你前不久還在其他公司，怎么突然跳槽了？不是因為對游戲感興趣嗎？”

說一個慌就要用一串慌來圓，燃燃有些后悔自己撒謊了，明明對方知道自己來歷，撒謊毫無意義。她吸了口氣，自然地談起了自己的夢想：“我從小就夢想自己可以成為漫畫家。可惜我沒有天賦，也沒有受過專業訓練，所以我沒有追求夢想的勇氣，甚至不敢跟別人提前我的夢想。所以我挺羨慕你的，我能感受到你對你正從事的事情的熱情。”

“你不去追求自己的夢想，你不適合成為漫畫家這件事就永遠不可能被證明。你想一直保留這個夢想。”

“你不害怕失敗嗎？”

“我怕。假如真的有平行時空，說不定在某一個時空，我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了。可是只要有人能從我的失敗中終結經驗教訓，最終實現我的設想，我覺得是值得的。”

“我真的很不喜歡心靈雞湯。”

“你不覺得你就像自己筆下的那只鳥嗎？為了逃避責任，寧愿折斷自己的翅膀。你真的希望自己是一只鳥嗎？你只是想無憂無慮而已。可是鳥也不可能無憂無慮。”

“你真的喜歡我的漫畫嗎？”

“我真的喜歡。幽默風趣。你不該只讓我看見。”

“可惜我總是畫到一半就畫不下去了，一放就是好幾年。本來我的畫功就不行，現在更是連筆都握不穩了。”

“我給你一個小小的建議，將漫畫家的裝備置辦齊，不要再用筆記本畫畫了。不是因為你是什么而看起來像什么，而是因為你看起來像什么才是什么。”

燃燃笑著點點頭。心里想著：我根本就不敢大聲宣揚我要成為漫畫家。為什么承認自己的夢想會感到羞恥？說到底，還是自己無法接納那個不完美的不符合大眾期待的自己。雖然內心一直吶喊著不要別人來定義自己，可是壓根就辦不到。

睡意來襲，燃燃連打了幾個哈欠，眼淚都流下來了。她向tiger道別，回到房間沾枕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燃燃掙扎著從床上爬了起來。叫醒她的依舊是煩人的鬧鐘而不是對新的一天的憧憬。走到咖啡廳，燃燃被咖啡的香氣吸引住了。大概是睡眠不足，鮮少喝咖啡的燃燃決定點一杯咖啡消消腫。

居然是tiger在營業，燃燃有些驚訝：“你的精力太充沛了吧！你不用睡覺嗎？”

“公司里免費提供咖啡，你不用買。吃塊三明治吧，我請你。”

“好的。謝謝！不過還是給我一杯焦糖瑪奇朵吧，多加點糖。”

到了公司，她先發了郵件向金總監報告前一天工作的進度。她打算花兩周的時間先盤點一下公司資產，分析一下收入構成。因為不能求助其他員工，工作量還真不小。

雖然是數數這種連小學生都能做的工作，燃燃也沒有敷衍，認真完成。結果不出燃燃所料，賬實差距太大了。大概大家就是覺得哪怕是小學生都能做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仔細就可以做好。

其實工作大概都是如此，就算是漫畫家、作家、演員這樣充滿創意的工作，同樣是要重復大量枯燥無味的基本動作才能完成。

燃燃整理了一天的資料，發現促銷用品的庫存差距最大，尤其是和其他企業合作贈送的充值卡，更是一筆糊涂賬。燃燃懷疑在促銷活動結束后這些充值卡仍然進入市場流通了，可她暫時沒有證據，所以暫時沒有記錄在底稿中。

晚上9：00，燃燃下班了，她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這次是真的沒人了。她坐在茶水間，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霓虹閃爍，想徹底放空一下。不一會兒燃燃就打起了瞌睡，醒來已經十點了，她趕緊起身離開。

進了電梯，按下一層。電梯下了兩層，停了下來，有人進了電梯，按下負一層。那人突然跟燃燃攀談起來：“工作還順利吧？”

燃燃還沒從睡夢中完全抽離出來，她像是受到了驚嚇，脫口而出：“誰？”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燃燃這才注意到進來的人是王總，連忙道歉：“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是您進來了。我還沒謝謝您給我介紹客戶呢。”

“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我的朋友很固執，聽不進任何人的建議，希望你能改變他的想法。”

“王總您太看得起我了。”

“相信自己，你有這個能力。”

一樓到了，燃燃和王總道別。

回到旅舍，燃燃躺在床上，試圖理解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她到底應該出局怎樣的審計報告才能讓各個利益相關者都滿意呢？作為第三方她應該保持客觀，可是她最終揭露的事情會不會造成什么不良后果，她無法預測。

不能炫耀自己工作的成果，不想上班的理由再+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