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燃撥通了組長的電話，反饋自己見客戶的情況：“你說他是不是耍我？我覺得算了，放棄吧。你知道他發給我的新地址在哪兒嗎？要穿城。早上我來這邊已經穿城了。”

電話那頭，組長安慰道：“不能放棄，這個月我們這組業績墊底，我們這組的提成比例會低一半。這個客戶很在意我們公司的專業度，我們這組里就數你最專業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搞定的，這點小小的考驗不算什么。”

掛斷電話，燃燃打開導航，選擇了公交線路，準備慢悠悠地過去，唯有這樣，她才能稍稍平復自己心中的怒氣。

不是高峰期，公交車上的座位很充裕，燃燃選擇靠窗的位置坐下了。打開提前下載好的最新一期選女團的綜藝，插上耳機，世間的紛擾暫時被排除在外了。

雖然燃燃并不覺得她們口中的夢想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們的勵志故事也俗套得不值一提，燃燃仍然被打動得一塌糊涂。要是年輕十歲，燃燃也想參加女團，她希望回到那個僅僅靠努力就可以獲得稱贊的時候。生活就是這么俗套，如果你接受了它的俗套，你就可以過得很好，如果你對它產生了懷疑，你就不知道該怎么努力了。

一期節目看完，剛好到站，微信提示音也剛好響起，客戶的助理用她溫柔得欠揍的聲音說到：“實在抱歉，我們這邊結束得有點早，王總有些文件要處理，就先回公司了。你四點前能過來嗎？不行的話，我們就約下周吧。”

燃燃看看時間，已經下午一點了，她決定先找個地方吃午飯。午飯時，她撥通了組長的電話：“我準備吃完飯就回去了，公司還有一堆事要處理。”

“你不能回來。下周就是下月了，到時候就算你談下了這個客戶價值也沒那么大了。客戶只是給了你小小的考驗，你不能這樣輕易被打敗。”

“組長，要這么卑微嗎？你有沒有想過，就是因為我們的一位迎合降低了他的簽約成本，他才會如此不重視我們的。下次約他來我們公司見面吧，我不想跑了。”

“有錢人的時間比我們值錢，他愿意花這么多時間跟我們談，已經很有誠意了。你做方案也花了不少時間，不要浪費了。加油！我等你好消息。”

吃完飯，燃燃再次坐上了公交，沐浴著午后的陽光，她睡著了。沒有比睡午覺更愜意的事了。燃燃上學的時候一直有午睡的習慣，工作后被迫把這個習慣戒了。

司機一個急剎車，燃燃被晃醒了，她覺得脖子酸痛難當，她趕緊活動了下脖子。她這時才發現她旁邊有個中年大叔緊貼著她坐著。明明座位很寬裕，對方卻偏偏坐在她的旁邊，還非要擠著她。燃燃氣不打一處來，說：“你坐過去一點，好嗎？”

對方嘟囔了幾句，把身體挪了過去。公交車剛好到站，燃燃走進客戶的公司，差一刻鐘到四點。之前和她一直聯系的助理接待了她。助理滿臉堆笑，說：“王總正在開會，你暫時在這兒等一會兒吧。”

燃燃以為只需等到四點，結果她等到了五點。見到傳說中的王總，燃燃沒有客套，沒有寒暄，直奔主題，展示節稅方案。她怕多說幾句會忍不住罵他。

期間，王總不時打斷她：“你背這樣的包就出門了？”

“因為資料有點多，這個包比較方便。”

“你充分了解過我們公司的情況嗎？”

“王總你有什么需要補充的盡管說。”

“不要跟我講你們的專業術語，說人話。”

“那您再看看我準備的小視頻吧。”燃燃打開平板電腦，點開講解節稅方案的視頻。視頻用風趣幽默的方式講解了各個稅種知識，通俗易懂。

“這個方案有可行性嗎？你們有成功的案例嗎？”

“這是我們根據貴公司的情況量身定做的方案，我保證它能讓你獲得領跑全行業的競爭力。”

燃燃口若懸河地講了一個半小時，一一解答了王總的問題。王總似乎很滿意，但始終沒有表態。

走出大廈，燃燃才發現下雨了，她沒有帶傘，此時又累又餓了，她想立刻回家癱坐在沙發上，于是她冒雨走到了公交站。換乘公交時，雨已經停了。燃燃打了個噴嚏。大概是淋了雨，有些感冒。燃燃趕緊拿出一次性口罩戴上。一輛跑車飛馳而過，濺了燃燃一身的水。明明之前淋的雨已經快干了，現在又被澆透，還濺上了泥點子。“今天是不宜穿干凈的衣服嗎？”燃燃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追上去。

跑車遇到紅燈，正好停住了。燃燃站在跑車前讓車主下來道歉。那個車主始終沒有下車，燃燃隔著車窗嘶吼：“下來！不要躲在龜殼里當縮頭烏龜！烏龜踩上風火輪也不會變哪吒的。”

不一會兒，圍觀的人群紛紛舉起了手機，燃燃不想惹事，于是灰溜溜地離開了。

燃燃坐上公交車，想想一天的經歷，還真是讓人疲憊啊。她拿起手機，點開購物APP，開始瀏覽，唯有購物能緩解工作的疲憊。

總算到家了，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燃燃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這時知之從外面回來，燃燃才醒過來。

知之買了麻辣燙，招呼燃燃一起過來吃。

燃燃沒吃幾口，油就濺在了身上，燃燃一臉懊惱。

知之有些不解：“你的衣服已經很臟了，不差幾滴油。”

“這不是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弄臟了，別人借給我的。這樣還能洗干凈嗎？”

“你的白襯衫多得就像搞批發的，大不了賠他一件唄。”

“你看這袖口，繡著主人的名字，這襯衣是訂做的。算了，我盡量洗吧，洗不干凈就培錢。”

知之看了看，“XR。真有意思，你不是襯衣的主人，卻繡著你的名字。”

“少一個R。這是件男士襯衣。現在想想這個男人打扮還挺怪異的，留著披肩長發和絡腮胡，真讓人看不懂。她女朋友還挺漂亮的，那一身打扮就一個字：貴！”

“有意思。他怎么會借衣服給你？”

“他倆鬧分手，潑了我一身咖啡。我回來的時候又遇到下雨，還被一個開跑車的濺了一身水。在職場浮沉十年，我早就心如死灰了，老天爺真的犯不著這樣澆我。”

“做自己不熱愛的工作，當然不會有熱情。你要像我一樣如此熱愛演戲，除了演戲不會考慮別的工作，你會找回那個熱血的自己的。”

“或許吧。”

吃完飯，收拾完，洗完澡洗完衣服，就已經10：30了。知之準時上床睡覺。

知之的父母給她在這個城市買了套套二的房子，讓她和燃燃一起住。可是房子離市區有點遠，離燃燃上班的地方也不近，所以燃燃沒有去住，而是在公司附近租了間套一的房子。知之經常要演出，基本上就住在團里，不經常在家。于是她休假的時候就賴在燃燃這兒。

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兩人只能睡在一起。知之早早地睡了，燃燃卻睡不著，想著王總到底會不會付尾款。她不停刷著手機，接收著信息轟炸，好像了解了很多，可又什么也不記得。

眼皮已經很沉重了，燃燃卻不忍睡去，就這樣結束一天了嗎？這樣的工作到底有沒有價值？不能從工作中獲得成就感，不想上班的理由+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