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的壓在xx高中上方。時間緩緩推移至下午五點半。一群人擠在校門口處，人群里悶著一口熱氣，人們的脖子伸得長長的，望向空蕩蕩的校園里，望眼欲穿。擠在學校門口里的人，有騎著自行車的人，有騎著摩托車的人，有坐著小汽車的人，也有兩手空空的站著的人。學校對面就是一條大馬路。車流不息，在學校門旁穿過。忽然，學校的鈴聲一響，霎時，整個人群的人都吞咽了一口口水，身體也蠢蠢欲動。

這時，校園的大門緩緩打開，涌出一群穿著淺藍色與白色混合的校服的學生。學生臉上洋溢著青春與歡笑，背著書包，踏著輕快的腳步，和同伴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女孩們扎著高高的馬尾，挺起驕傲的臉龐，眼睛閃著燦爛的光芒，而男孩子們則拿著書包，結伴而出。

人群涌出校門。學生們的家長站在門口在一群朝氣蓬勃的人們里找尋自己的孩子。學生們則在校門口各色的家長里找尋自己的父母。有些學生坐上了汽車，在車上朝同伴揮手再見。一些學生則是對父母的到來感到不適，別扭的任家長把他們的書包拿下。

“快點啦，馬上要下雨了。”人群中，不知哪個家長用著尖尖的聲音高聲說。引來周圍的家長與學生的注視。家長和孩子在眾人們的注視下紅著臉，騎著自行車漸漸遠去。

不一會兒，大雨傾盆而至。家長們齊刷刷的撐起傘，為自己的孩子們遮雨，或許是急匆匆的為孩子們披上雨衣，匆匆而去。

大雨打到學校大門上紅色屏幕的高考的兩個大字上。家長陸陸續續的帶著孩子們走了，學校頓然冷清了下來。淅瀝瀝的冷氣在空氣四周散開。保安室里的保安雙手插兜坐在保安室，靜靜望著灑到窗上又落下的大雨。再等一下，他就可以關門走入了吧。保安想著，“晚上，他的妻子會給他做什么好菜呢？”臉上慢慢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不一會兒，有人在他窗邊喊他。他一看，是一個儒雅和善的男人。帶著黑色的方框眼睛，有著細碎的胡渣。再定睛一看，他連忙喊到“周老師您好。您怎么這么晚還在學校？”

周毅銘朝保安一笑，露出大大的酒窩，說“今天是高三學生們在學校里待的最后一天了，我要和他們吩咐多一點事兒啊！叫這群小崽子到大學也要好好的學習！”

保安點了點頭，按了按電腦上的按鍵，學校的大門再一次打開。

“周老師，一路平安！”保安朝周毅銘揮揮手，只見周毅銘穿著黑色的大衣，一手牽著著一個穿著綠色校服的背著藍色書包的扎著馬尾的女孩，一手撐著傘，高大的背佝僂著，在雨中走著，一個轉彎，保安便看不到他們了。

“咦，這個小女孩應該不是我們高中的吧。”保安疑惑的看著遠方。

“交班了。”電話機突然響起來。保安連忙接起來說好。保安換下自己的制服，換上自己的便服，外面套上一件藍色的雨衣，自行車一蹬，便吹著歡快的哨子一路騎車回家。

周毅銘牽著小女孩的手，走在空蕩的街上。街上周邊點上街燈，穿過街道，便到了哄鬧的集市。小女孩不安的扯著衣服上松動的線條。

“快到家了，小桐。”周毅銘俯身和小女孩說。小女孩卻一直用與年齡不符的兇狠的眼神盯著周毅銘。周毅銘點了點小女孩的鼻子，用善意的笑容化解小女孩的敵意，說，“小孩子可不能總是皺眉。”

“你不要管我。”小女孩眼睛瞥向別處，冷漠的說。小女孩把手從他的手里拿出，說“還有，以后不要再隨便牽我的手。”

周毅銘笑了一下，眼睛看向一處，他那高大的背彎得更彎，忙低下頭，說，“你媽媽來了。”

小女孩一聽，眼睛里閃出了光亮，往后望去。一個衣著樸素但容貌干凈的女人撐著傘站在后面。她的身后是一個漆黑的道路。

“媽媽”小女孩一把撲進女人的懷里，蹭著女人毛衣上的溫暖。女人握著傘的手震動了一下，說“周老師，孩子在您那又給您麻煩了。”

周毅銘摸摸后腦勺，說“沒事，能幫助到我的學生的妹妹我還很開心呢。是吧，小桐？”

周毅銘還想說點什么，只見兩母女消失在漆黑的道路上。

周毅銘看著漆黑的道路，自言自語，道“這路燈壞了，怎么也不修一下，走在那條路怪害怕的。”

女人抱著小女孩，走在集市上，然后回到一個公寓樓下，用鑰匙打開門，進入那堆滿雜物的生滿灰塵樓梯間，爬上樓梯，又用另一把鑰匙打開生銹的鐵門。女人往下一撇，撇到門旁擺放著漏出湯汁的垃圾袋。她的眉頭一皺，放下小女孩，道“小桐，你先自己去屋子里玩。”

“好，媽媽。”凌思桐眨巴著大大的眼睛，又躥又跳的穿著鞋子就跑進屋子里。

女人進屋里換下拖鞋，拿起拖把就在門前的過道弓著身子拖地。她先是把過道拖了一遍然后又把屋子拖了一遍，最后踩著拖鞋到樓下丟垃圾。

女人又穿著拖鞋到集市買了一些菜，回到屋內又是洗菜煮飯的，等到忙完這些事情，正式開始吃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凌思桐趴在飯桌上，夠著自己小小的碗，用小勺子把飯一口口的望嘴里送。女人看著她，欣慰的笑了，問。

“小桐，到新的學校上學好不好玩？”女人的眼睛閃著光芒，問。

凌思桐皺眉，說“不好。”然后停了好一會兒又說“他們是壞孩子。”

“哪兒不好了？小孩子哪里在意這么多？”女人伸手撥了撥凌思桐額前的發絲，說，“你可要好好上課。”

“嗯，我會的！”凌思桐朝女人露出燦爛的笑容。“不過，我可不喜歡我們的班主任。”凌思桐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女人，看到女人的臉色慢慢變差，于是解釋道“班主任總是愛罰站我，還讓我抄書！”

“就是這樣，我不喜歡他，媽媽，……您會打我嗎？”凌思桐的頭漸漸低下，眼睛閃爍著恐懼。

“小桐！”女人厲聲道。“這樣可不行！你要尊重敬愛周老師！”

“好吧！媽媽……”凌思桐的眼睛里閃著淚光，小聲嘀咕“早知道就不和媽媽說了……”

“好了，小桐，你快吃飯吧。媽媽等會還要收拾碗筷呢！”

“爸爸不回來嗎？”凌思桐隨口一問。

“他要出差……”女人皺眉，嘆氣道“或許過年了，就可以回來了吧。”

“好啊！我要叫爸爸給我買禮物！”凌思桐從飯桌上站起，走到床邊，拿起手機打電話。聶思桐把手機放到耳邊，安靜的等待了一會兒，忽然極為興奮的說“爸爸，你是出差了嗎？記得給我買禮物哦！我要一個洋娃娃！”

“什么？”凌思桐生氣的鼓起腮幫子，問“不行？為什么不行！”

“爸爸快給我買嘛！”凌思桐的語氣緩慢了些。

“……那好吧。”放下手機，凌思桐垂頭喪氣的耷拉著腦袋，自言自語，“看來我的禮物要泡湯了。”

“你爸爸說了什么？”媽媽在廚房洗著碗，抬頭問凌思桐。

“哎！”凌思桐嘆了一口氣說“爸爸說我期末考試不考到第一名就不給我買禮物！”

“他還說了什么？”女人似乎不是很在意聶思桐的話題，繼續追問。

“沒有啦！爸爸只說自己很忙，就掛電話了。”凌思桐說。

“那也挺好的，快過年了，你爸爸也要忙一點才好。”女人回答，有點失魂落魄。把洗干凈的碗放回洗碗柜里，悄然抹掉眼角的一滴淚。

“嘭。”門被推開。一個穿著校服的有著利落短發的高瘦男孩，拿著籃球不動聲色的走進了靠門的那間昏暗的房間里。

凌思桐定定的看了門口一眼，楞了一下，繼而跑進靠門口的那間昏暗的房子里。凌思桐走向床邊，看到凌雨城抱著身子，用枕頭埋著臉，靜靜蜷縮在床上。

凌思桐跳上床，用力扒拉著聶雨城的手，試圖把他拽下床，可是聶雨城就像一個木頭一樣呆呆的趴在那，任凌思桐如何用力也不動一下。

“哥哥，你快起床了，臟死了。”凌思桐雙手叉腰，頗有氣勢的喊著。

“小桐，你聽話，出去。”凌雨城說話，帶著特有的少年清脆的嗓音。只是，這時，他聲音虛弱沙啞之中帶著一些無奈。

女人進來，把燈打開。她的眼睛緩緩望向凌雨城，道“回來了就快點沖涼吧，一身汗味的。”

“然后我把飯熱了，你也真是的，這么晚，和你爸爸一樣。”女人無奈的說。

“知道了，媽媽。”凌雨城把蓋再來臉上的枕頭拿開，睜開眼睛，刺眼的燈光使他眼睛有些不適，他半瞇了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了強烈的燈光。

凌雨城起身，拿起一套新衣服，便走向擁擠的浴室里。“嘩啦嘩啦”浴室的水灑一地。凌雨城脫下校服褲，從褲子的口袋里掉落一個發帶。凌雨城不動聲色的把發帶丟進垃圾桶里。這時，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張開朗活潑的臉龐。不一會兒，凌雨城便忘掉了關于發帶的事情。沖好涼，他穿上衣服，走出浴室。

出門走幾步，往前一拐，便到了吃飯的地方。凌雨城坐下來，幾口把飯吃完。

凌雨城打開電視，正專心致志的看著晚間新聞，聶雨城凝神的看著新聞。聶思桐剛沖完涼，就攬住他的脖子，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凌雨城無奈，只好回自己的小房間里。聶思桐跟了過去。

“哥哥，你讓我和你玩嘛！”凌思桐趴在床上，說。

凌雨城此刻正在拿著手機打游戲，聶思桐湊過頭去也要看。

“……小桐”凌雨城有些生氣的看著聶思桐，說“你不要擋著我玩游戲，你在這我游戲都要輸了。”

“不，我就要在這里看你玩！”凌思桐瞪圓眼睛說。

“行，你隨便吧。”凌雨城的身體轉了一個方向，繼續打游戲。凌思桐卻也轉了個方向去看凌雨城玩游戲。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

女人站在門口，把手抹擦在衣服上，一雙眼睛看著凌雨城，慈祥的笑著，說“小城啊，眼睛不要這么靠近手機啊，會近視的。”

“好。”凌雨城果真把手機移開了一些。

女人嘴角咧出笑容，憨厚的笑了，眼睛瞇成一條小縫，眼角的皺紋展露無疑。女人站起來高高瘦瘦的，干燥粗糙的手露在外面。

一陣一陣的咳嗽聲從樓梯間傳來，踏著沉重的腳步緩緩走向三樓。

女人一聽，連忙在門口望了一眼，然后關上門，呼了一口氣，說“你們爸爸沒回來，隔壁那個煙酒鬼卻趕在他女兒的高考回來了。”

“小桐，等一下你可不能出去了。”女人說著，眼睛望向凌思桐。

“真是的，這個煙酒鬼穿著一件破舊的風衣，蓬頭垢面的，鞋子和褲子也是破爛不堪，也不知道多久沒洗澡了。”女人嘀咕著。

“快睡覺吧。不然那個煙酒鬼會來捉你們的。”女人把燈關掉。屋里漆黑一片。女人拖著身子走回自己的床上。凌思桐乖巧的睡在女人旁邊看著媽媽一動不動的睡過去了，自己還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發呆。

凌思桐一想到隔壁的煙酒鬼回來了，便抱緊了媽媽。趕緊閉上眼睡覺。這時，女人翻了一個身，背對著凌思桐。

鐘聲滴答滴答，在漫漫長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