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薩被一陣巨響給驚醒。

他迅速從床上爬起，房間的角落里，奧莉安娜正盯著她的青鳥手環(huán)一動不動。

“發(fā)生什么了?”洛薩還未說完這句話，又是一聲巨響傳來，街道上所有人都被吵醒，驚呼陣陣。

“是爆炸的聲音。”奧莉安娜看起來并不慌亂，又或許是她很驚慌但不知道該怎么表現(xiàn)出來，“來自我們腳下。”

“腳下嗎……”洛薩也感覺到了，爆炸產(chǎn)生的震動從地底傳來。

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祖安的中層區(qū)域了，比這里還要深入地下的，只有祖安的最深層。

“發(fā)生了什么？”

“不知道，但最深層是祖安集中排放煉金廢料的地方，那里發(fā)生爆炸可不妙。”奧莉安娜拉住洛薩的手，“主人，我們最好去外面看看。”

“看什么？”

“看毒氣有沒有泄露到上層來。”

“萬一泄露了呢？”

奧莉安娜腳步一滯：“那會死人，很多很多人。”

……

一個小時后，洛薩得到了最壞的消息。

地底發(fā)生的大爆炸似乎破壞了祖安的地下排氣管道，大量毒氣開始泄露，僅僅半個小時就已經(jīng)擴散到了祖安中層。

短短一個小時，祖安陷入了大恐慌之中。

居民們尖叫著涌向壓力升降機，他們想要活命，就必須逃往上層，逃向皮爾特沃夫。

“他們的努力是徒勞的。”奧莉安娜的聲音不含一絲感情，“皮城的安全戒備很完善，現(xiàn)在祖安中層通往上層的通道肯定已經(jīng)被徹底切斷了，皮城人不會允許毒氣涌到地面上。”

“那我們也沒法離開這里了?”

“結(jié)論上來說，是的。”

洛薩面色發(fā)苦，他發(fā)現(xiàn)身邊空氣的顏色都開始逐漸化作詭異的綠色。

“這是什么毒氣，為什么蔓延得這么快!”洛薩強忍著不停往他鼻子里鉆的刺激性惡臭，他不怕毒，奧莉安娜也不怕，但一路過來他已經(jīng)看到不少體質(zhì)較弱的人倒在毒氣中了。

“不知道，下層的毒物來自祖安的各個工廠和私人實驗室，成分非常復雜，短時間內(nèi)根本不可能研制出中和劑，尋常人家配備的過濾面具和凈化器也不足以應(yīng)付。”奧莉安娜身邊跑過一個滿面淚水的母親，她面色鐵青，顯然已經(jīng)中毒，卻還高舉雙手希望能把自己的孩子送上升降機。

“你很熟悉這種事情嗎嗎？”洛薩感覺奧莉安娜似乎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事情了。

“祖安每年都會發(fā)生毒氣泄露，但一般都不會跑到中層來。”奧莉安娜緊抱著自己的魔偶，“上一次影響了全祖安的毒氣泄漏事件，把身為人類的我殺死了。”

“你就是那個時候被改造成機械的?”

“我當初不顧父親反對下到祖安來救助難民，自己卻身中劇毒。父親為了救我，只能把我改造成這樣，他是一個杰出的工匠。”奧莉安娜注視著人們，他們狂呼救命，像擱淺的魚群一樣掙扎求生，“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我一樣幸運的。”

“唉……”洛薩長嘆了一口氣，“現(xiàn)在我相信，你確實是有感情的了。”

“嗯?”奧莉安娜轉(zhuǎn)頭看向洛薩，“主人你又要諷刺我了嗎？”

“看看你的手吧。”洛薩拍拍人偶的頭，“它在害怕。”

奧莉安娜低下頭，正如洛薩所說，她手背上漂亮的白金色外殼正在不住地顫動。

“真奇怪。”奧莉安娜有些無法理解自己的身體，“我的手應(yīng)該沒有這項機能才對啊。”

“下次我教你害怕的表情吧。”洛薩抬頭看向升降機的上方，現(xiàn)在的祖安中層就是一座監(jiān)獄，毒氣的問題不解決，皮城是絕對不會打開牢門的。

洛薩真是越來越討厭祖安這座城市，還有皮城掌權(quán)的家族們了。

……

“主人，你確定要下到下層去嗎？”奧莉安娜向下方的洛薩問道，她單手握住升降機的滑索，和洛薩一同朝深處落下。

“不然呢?一直在中層困著也什么都做不了，還不如去看看下層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洛薩笑了一聲，“再說你不也想去看看嗎，心地像金子一般的奧莉安娜小姐。”

奧莉安娜猛地松開手，一腳踩在了洛薩的頭上。

“嗷!你干什么呢!”

“我討厭一直諷刺我的主人。”

“我也討厭會攻擊主人的武器。”

兩人拌著嘴一同踏進了下層。

奧莉安娜很不開心，因為她拌嘴說不過洛薩，只能生著悶氣抱住魔偶，小聲詛咒洛薩晚上做噩夢。

“下層的毒氣果然比中層要重很多。”洛薩僅僅是呼吸都感覺肺在灼燒，毒素滲進他的皮膚，火辣辣的疼，但自愈能力能讓他不帶任何防護措施直面這些毒氣。

“主人你真的一點都不怕毒啊。”奧莉安娜好奇地摸摸洛薩，“你真的是人類嗎？”

“我是人類，只不過有一些特殊力量而已。”洛薩適應(yīng)了一下周遭惡劣的環(huán)境，“太過強烈的毒我應(yīng)該也扛不住，如果我身上開始化膿或者出現(xiàn)其他異常，記得提醒我立刻離開。”

“好的，主人。”

“倒是你，真的不會被毒氣腐蝕掉嗎？”

“我可以更換損壞掉的零件，不過錢要主人你付。”

“是是是……”洛薩感覺奧莉安娜不像是自己的武器，倒更像自己的債主。

祖安的下層又叫地溝區(qū)，空間很大，除了最底部是堆積廢棄毒物的毒池外，還有相當一部分的地底礦場。只有最無路可走的人會選擇來這里當?shù)V工，因為即使做好全身防護，礦工們的壽命也不會長久。

“不知道下層的人怎么樣了？”奧莉安娜俯視著空曠的地底洞窟，下層的空氣已經(jīng)徹底被染成墨綠色，能見度僅有幾米遠。

“多半全死了，不要為死人浪費時間，快走吧，早點找到泄露源頭我們還能救活著的人，也可以早點離開祖安去恕瑞瑪。”洛薩不想在下層久待。

奧莉安娜用魔偶開路，通過空氣中毒氣的流向，探尋著它們從哪里來。

“主人，前方有人。”奧莉安娜突然警告道。

“人?”洛薩不清楚什么樣的人還能在這樣的毒霧里存活，“做好戰(zhàn)斗準備。”

“不用擔心，主人，是布里茨。”奧莉安娜看清了遠處的身影是誰。

“布里茨?”洛薩向前方看去，一個高大的，圓滾滾的鐵皮人從綠霧中現(xiàn)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