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

她去廚房看了一眼，洛薩通常是負責做早餐的，但今天這里并沒有煎蛋和培根的香氣。

卡特琳娜撓撓頭發，她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洗澡。

慢悠悠地燒了一浴缸熱水，隨口吃了兩塊糖霜面包，卡特琳娜脫光衣服，舒服地泡起了澡。

“真是可惜，今天沒有能隨意使喚給我送毛巾的人了?！笨ㄌ亓漳劝炎斐吝M水里，無聊地吐著泡泡。

“今天要做些什么呢？殺人?可大統領最近很忙，估計短時間內是收不到任務了。”

卡特琳娜覺得有點煩躁，她想要找些事情做。

以前她打發時間的方式是鍛煉刃武，但在與弗拉基米爾一戰后，卡特琳娜意識到了刃武的極限——無論她的刀子多么鋒利多么快，也殺不死那個怪物。

自然也不可能殺死她的徒弟。

卡特琳娜突然想去看看書，洛薩老是把看書掛在嘴邊，好像書里能找到一切的答案似的。

“就去看看吧，反正也沒什么損失。”

卡特琳娜走出浴缸，從衣柜里取出她愛穿的皮衣皮褲。

她看向床上她剛剛脫下來的紫色晚禮服，它正凌亂地和被子擠成一團。

“反正好像也用不上第二次了。”

卡特琳娜把晚禮服甩進火盆，大步走出地下室。

柔軟的紫色布料在火堆中逐漸萎縮變黑，最后化為焦炭。

……

諾克薩斯皇家圖書館。

這里曾是被帝國貴族牢牢把持的知識重地，平民少有機會進入。但斯維因執政后，將這里改建為公共場合，所有諾克薩斯公民，哪怕是乞丐，只要你洗干凈手，都可以來這里看書。

圖書館很大，匯集了來自全大陸的書籍，被學者們嚴格地分類排布，劃分出了各個書區。

卡特琳娜本來只是來隨便看看，但在館區地圖上，她無意間看到了一個區域。

弗雷爾卓德區，諾克薩斯語譯本分區。

卡特琳娜沒有一絲猶豫，徑直走向那個書區。

圖書館里很少會有卡特琳娜這么身材火辣的美人出現，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過卡特琳娜沒有介意，她銳利的眼神只注視著書架上的書目，掃過一行又一行。

最后，卡特琳娜抱著厚厚的一疊書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弗雷爾卓德人文簡介》。

《氏族文化的形成——淺談弗雷爾卓德的社會結構》。

《諾克薩斯各軍團抗擊凜冬之爪劫掠團報告》

《弗雷爾卓德諸神》

《母系氏族的婚姻嫁娶與生老病死》

《雪地美食》

……

卡特琳娜認真地一本一本看了下去。

她知道為什么洛薩那么喜歡看書了。

雖然沒有親身到達弗雷爾桌德，但卡特琳娜卻在文字的帶領下感受到了北地的狂風呼嘯。

她以前一直認為弗雷爾卓德就是一群單純的野蠻人，每年都會南下劫掠諾克薩斯邊境物資的掠奪者而已。

但她現在知道了，那片雪原上有的不只是強盜，還有著復雜燦爛的文化。

越看卡特琳娜越是對斯維因大統領的謀劃感到心驚，扶持洛薩當弗雷爾卓德的王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這片地方太過混亂復雜：無法統計數量的眾多氏族，神秘而古老的魔法力量，兇狠殘暴的巨魔等怪物，再加上極為惡劣的自然環境，諾克薩斯想要攻打下這片資源極為匱乏的土地不僅難上加難，而且得不償失。

但弗雷爾卓德的事情不解決，諾克薩斯的北境將永遠不得安寧。

所以斯維因大統領才培養洛薩，通過培養一個忠于諾克薩斯的弗雷爾卓德藩王來收服那片不毛之地。

卡特琳娜理解了斯維因大統領的想法，但直覺告訴她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和大統領共事多年，卡特琳娜非常清楚這位快要步入暮年的老人心思有多么深沉，他的計劃從來沒有那么簡單。

他看到的未來很遠，這也是卡特琳娜愿意效忠他的原因。

她一直認為自己是斯維因手中的一把利刃，是諾克薩斯帝國的不詳之刃。

但最近的遭遇讓卡特琳娜明白，她遠沒有自己想的那么鋒利。

“弗雷爾卓德的寒風刮出最強壯的勇士?！笨ㄌ亓漳瓤吹綍嫌涊d的一句弗雷爾卓德的俗語。

她用指尖反復摸著這句話，陷入沉思。

……

斯維因正在親自提審猩紅密社的犯人。

兩只烏鴉正在啄食犯人的手指，他想要用血魔法反抗，但血液進入烏鴉的嘴里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不受他控制。

鉆心的疼痛考驗著犯人對弗拉基米爾最后的忠誠。

“抱歉打擾您，大統領?！?

一個聲音出現在斯維因背后，他回身一看，是那個如同刀子一般的紅發女人，她面色平靜，恭敬地站著。

“你來干什么？”斯維因很少看到卡特琳娜臉上不帶著輕浮的笑容。

“我有一個請求?！?

兩只烏鴉眼中紅光一閃，犯人暈了過去。

“你說。”

“我想去一趟弗雷爾卓德。”

“為了什么？”

“為了變強。”

“不是為了洛薩?”

“不是，是為了您的計劃。”

斯維因走到卡特琳娜面前，卡特琳娜深深地低著頭。

“你一直以來都做得很好，卡特琳娜。”斯維因道，“因為弗拉基米爾的暴露，現在國內那些反對我的貴族因為害怕現在都像受驚的小狗，短時間不敢有什么動作。因此現在你沒有要殺的人了，你在這個時間段離開諾克薩斯我也沒有意見?！?

“謝大統領?！?

“但我要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才會考慮給你準許?！?

“去廝殺，去變強?！?

“更具體一點?！?

“我想去阿瓦羅薩?！?

“做什么？”

“見見戰母艾希。”

“為什么？”

“我需要知道她會不會同意洛薩當王的計劃。洛薩很愛他的妻子，艾希的選擇將會很大程度上影響洛薩的選擇?！?

“如果她同意呢？”

“我會暫時成為她的利刃?！?

“如果她不同意呢？”

卡特琳娜臉上掛著一個殘忍的笑容：“戰母艾希不幸死于凜冬之爪的刺客之手，聽起來不是很不錯嗎？”

“有趣的想法?！彼咕S因開始踱步，“洛薩的怒火會傾瀉在凜冬之爪身上，而他愿意接受我提議的幾率也會大幅度上升?！?

卡特琳娜耐心地等待著命令。

“去吧，我沒有用烏鴉叫你就不用回來。”斯維因準備弄醒正在審問的犯人，“做得漂亮一點?！?

卡特琳娜一個鞠躬，消失在陰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