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丫頭的身世
- 錦繡河山志
- 默子木
- 3638字
- 2019-12-01 23:00:00
阿茵到李府不過三四個月的功夫,李淺曜就已經完全適應了自己有了一個小表妹的生活。看著阿茵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好,已與普通的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看起來無意,那邊計劃著讓阿茵每日早晨和自己一起去給母親請安。
李淺曜能敏銳的察覺到自己的爹娘對于阿茵的到來是隱隱約約的有些抵觸的,這也難怪任誰家的兒子,突然帶回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說要住到自己家里,又說不出個完整的前因后果來,能答應下來已經極不錯了。比起他那些狐朋狗友怕極了自己的爹,李淺曜的爹向來對他的管束都不會非常嚴格,至少在李淺曜的記憶當中,他爹從來沒動手打過他,這就已經足夠讓他那幫兄弟們羨慕了。
帶阿茵回來前他是在心里打了幾版腹稿的,還想過若是爹娘實在不同意,他就說這是黎末娘家那邊的人,看在他與黎末的交情份上,興許爹娘就同意了。
不過實際的情況比他預想的好得多,他只是說了這是自己的故人托自己照顧的小丫頭,可能沒了記憶,身子狀況也不好,他的爹娘便沒什么異議的讓他把人留在了府里。如此一來,李淺曜的心里便覺得有些虧欠,一來是覺得爹娘待他寬松,二來不想因為自己的任性讓小丫頭在自己家中受委屈。
阿茵是個討人喜歡的丫頭,若是她經常在自己母親面前走一走,父親在外經商忙碌,常年都待在家中除了出門會友外便只有下人陪她說說話的母親必定也會喜歡這個多出來的侄女。
李淺曜自己每日早晨是起得很早的,武師傅布置的功課都要早早起來打一套拳,等他這一套拳打完天光才漸漸亮起來。由林蕭伺候著重新穿戴整齊之后,他大步踏進了小丫頭的房間。看著外間里的丫鬟端著盆用過的水向外走,他才進了內間。
王婆子正站在梳妝臺后拿著一只金釵在阿茵的頭頂筆畫,而小丫頭微微的低著頭用手帕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
“今日這一身鵝黃色在冬日里顯得俏皮,金釵就不用了,換支白玉的吧。”
李淺曜在一旁的腳凳上坐下,便有機靈的丫鬟送上了茶盞,丫鬟機靈意味著阿茵能得到更好的照顧,李淺曜甚是滿意地看了王婆一眼,自己母親身邊的人就是會調教人。
“阿茵還困呀?”
王婆子已經手腳利落的換了一只潔白無瑕的白玉簪子插在阿茵挽好的發髻上,素凈的簪子襯得的人更嬌嫩。
“表小姐昨日里描花樣子睡得晚了些,不過今日請安便剛好能把這花樣子拿去給夫人看。”
李淺曜看著小丫頭低著頭又用手帕捂住嘴打了個哈欠,雖則他想著讓小丫頭多跟母親親近親近好討她歡心,可看著一貫靈動嬌憨的阿茵打不起精神來的樣子又頗有些心疼。
“王婆也管著她點,天色越發短了每日便早早歇息吧。”
也不管王婆子有些拘謹的點頭稱是,李淺曜轉頭去逗阿茵。
“天再涼些便該下雪了,若是下了雪,我就帶你去城外的溫泉莊子,如何?”
阿茵自從醒來之后就一直在這個院子里呆著沒踏出去過一步,一聽要去溫泉莊子上,眼睛便倏然亮了起來,像是瞧見了食物的小老鼠似的。
李淺曜想著母親恐怕不會輕易答應,但總把小丫頭拘在這府里也不是個辦法,他還是提前敲敲邊鼓的好。況且他總發現自己沒辦法抵御這小丫頭的笑容,她明眉皓齒的一笑,自己就忍不住想討她開心。
“淺曜哥哥,只有我們兩個人去溫泉莊子嗎?”
梳妝完畢的小丫頭轉過身來,此前總是打扮的素凈,如今穿上鵝黃色的衫子,灰鼠尾的圍脖,顯得更嬌俏可愛。
“阿茵還想讓別人來?”
小丫頭皺了皺鼻子,像是被看破了心思似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淺曜哥哥總講外面的事情,我也想見見。”
李淺曜最看不得她這副樣子,便大包大攬的答應。
“成,到時候我把黎末叫上,他家里原先也有個你這么大的妹妹,上次桂花糕還是他給買的,你也管他叫黎末哥哥,他會喜歡你的。”
“好,那我們一言為定。”
小丫頭像是很不放心的樣子,朝著李淺曜勾起了小拇指。
“還怕我逗你呀,一準兒給你把人帶到。”
李淺曜笑著勾住了小丫頭的小指,別的人他如今不敢帶到小丫頭面前,黎末是他最信任的兄弟,自然是無礙的。
李夫人一向起得極早,這幾日老爺出門辦事不在家里,她每日清早醒來之后便也懶得早早起身,一向都是先靠在軟榻上吃上杯茶,聽著劉嫂子跟她講講家里的情況。
今日卻有些不同,李夫人早早就收拾妥帖在書房里候著,無多時便有一個穿的極平常的男子走進來,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到他落地的腳步聲。書房里只有李夫人和劉嫂子兩個人,其他的丫鬟也被指使的遠遠的,男子也并非從正門進來而是從院墻一側趁人不備翻墻而入。
“李夫人,好久不見呀。”
來人看著三十歲上下,長相極為平常,若是在大路上遇見恐怕都記不住他的長相,只是一雙眼睛當中透露出的兇狠,暴露出他身份的不尋常來。此刻在書房中站定之后,頗不正經的行了個禮。
“江大人,我怎么可擔得起您一聲夫人,怎么是您來了?”
江淮其人,乃是東羌國皇帝身邊的貼身侍衛,很得皇帝信任的親信。若論起官職輩分來,在皇帝還沒繼承皇位前,李博與江淮也不分上下,平日里兩府間的下人親近互相也都有來往。但江淮的主子當了皇帝,身份自然也水漲船高,即便兄弟二人依舊相互扶持,作為王爺的手下,李博和施文苑依舊恪守了自己的本分對待江淮也越發恭敬起來。
江淮嘴里說著不敢,眼里卻透露出幾分滿意來,在施文苑的恭敬之下坐上了主位。
“王向明如今被王爺派以了其他任務,圣上對于西梁國越發勢在必得,你們這些埋在西梁國的暗線也要漸漸動起來,之后都由我與你們聯系。”
看著江淮將一塊宮內的令牌擺放在桌上,施文苑不疑有他的點了點頭,皇帝與王爺是感情極好的同胞兄弟,在國事上也向來是同進同退。在他們動身帶著小王子來到西梁國的時候,便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江大人,關于我這府上的小丫頭阿茵,我也找人調查過,不過沒得出什么有用的結論來,連是誰將這孩子交到淺曜手上的都沒查到。方圓百余里內能查到年歲相同的姑娘家都對了名號,都不像是,按時間來看其實我是有些懷疑這是沈家的……”
江淮轉著茶盞發出了一絲冷笑。
“怎么,沈家的事是我親自動的手,你這是要懷疑我辦事不力了?”
施文苑沒想到他反應這樣強烈,趕緊陪笑著搖頭。
“這怎么會呢,只是我一個婦道人家總是要多擔心些,王爺將獨子交到我手上,我總不能放什么危險的人在他身邊。”
江淮這才臉色好了些,放下了茶盞,語氣比剛剛少了幾分生硬。
“至少我能保證這不會是沈家的小姐,藥是我親自下在酒里的,我的人是在確認沈家人人都昏迷,沈家大火徹底燒起來之后才離開沈家,且在附近確信了沒人真的深入火場救火。一個小姑娘,如何逃得出來?亂墳崗里的尸首也一一檢查了,是有個十歲左右一身綾羅綢緞的小丫頭,亂墳崗里的尸首還能復活了不成?”
話雖不怎么中聽,但這樣總算讓施文苑心安了不少。
“江大人辦事自然是無比妥帖的,是我自己多心了。”
江淮擺擺手,不欲在這件事情上繼續糾纏。
“我這次親自來,一則是給你們帶個消息,二則也是要讓你們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若這仗真打起來,你們李家如今積攢的財富就能成為現成的軍餉,我們不僅要打下西梁國的國土,還要真正的實現復國,這可是件千古留名的大事,你們可別出什么差錯。”
“這是自然,我們都懂自己的本分。”
這些年來從王爺那里得到的命令都是不要露出馬腳,安穩的過自己的生活,施文苑甚至一度都覺得他們已經被東羌國放棄。如今聽江淮這樣講,她才總算松了口氣——她得讓李淺曜光明正大地恢復自己的身份,若是再加上復國功臣這樣的籌碼,淺曜的下半生便能安安穩穩的度過。
“至于你說的那個小丫頭,我倒覺得如今你們少爺的身份不便定親,這小丫頭的身份便能說道說道,商賈人家家里養個童養媳也不奇怪。”
這話就說的施文苑皺起眉頭來,李淺曜的親事是她心頭的一塊傷,她不愿意折損小王子的身份才遲遲不與他定親。這小丫頭連出自誰家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資格能與李淺曜定親。但江淮如今算是她的長官,她也不便生硬地拒絕。
“這事我還需要與王爺商議,看看王爺是什么樣的意思,你也知道,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
“此事乃是圣上的意思,如今最首要的便是你們不能暴露身份,不要讓人起疑心,難不成你還真想要給你們少爺娶個西梁國的貴族女子?”
施文苑緊皺著眉頭,端詳著江淮的表情。
“江大人,我想請問一句,圣上的意思是不要讓人起疑心,還是想讓我把這個丫頭與淺曜做親。”
“圣上自然沒有非要逼你作親,你也要明白,辦事要辦的周全才可。但此事你也放心,國中高門貴女與你們少爺年齡相配的,圣上也會留心,如今不過都是權宜之計而已。”
“好了,我在你這里也不便久留,今日便就到這里吧,此事你也與李大人商量商量。”
施文苑親自將封了一千兩銀票的信封交到江淮手上,看到對方身形矯健的再次從大院當中消失,心頭的不安卻并沒有減少半分。
“林嫂子,按說圣上派江淮來,說明事情進展順利。可我怎么總是心里不安,覺得有些事要發生。”
林嫂子扶著施文苑從書房里回到了臥房,低聲安慰自己的主子。
“圣上自然是比我們想的更細些,也是作為叔父怕少爺暴露身份,江大人不是也說了嗎,等少爺回去了自然也會為他贏取高門貴女,如今只是權宜之計而已。況且我看著表小姐也極懂事,她才小小年紀,夫人多疼疼她,定然心里是向著我們少爺的。”
被林嫂子這樣一番講下來,李夫人才覺得心氣平和了許多。
“今日淺曜不是要帶她來請早安嗎,去把我箱子里那對金蝦須鐲子拿來,權當是見面禮了。”
“哎,奴婢這就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