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外頭嚼舌根,指指點點的婦人們被打了一個大嘴巴,全成了鋸嘴葫蘆。
這頭,連笑步出內室,大大方方,步履坦蕩,徑直沖首座揚起眉梢,“查也查了,驗也驗了,諸位還有何疑惑?”
這是在變相催著結案了。
三首之二便是屠戶宗親族內,有意偏袒,但事到如今,也不能堵住悠悠眾口。
方才刁難古云戰的老人起身,厲喝道:“畜生,你竟做出此等齷齪事,如今遭打也不冤你,我瞧你往后還如何娶妻生子。”
那人率先發難,只是話卻說得別有深意。
“且慢。”連笑手一抬,當先就笑了,指著一邊豬頭四母子,“賊人進屋,我抵御賊人何為毆打,品行不端,生性齷齪,娶妻生子與我何干。敢問諸位,難道我家入室被盜,作為苦主,卻沒有交代嗎?”
她可不是怕事的主,既是敢鬧到祠堂,便是該要的一分不能少。
“那,你當如何?”那人也瞧出不好糊弄,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道。
“說來也簡單。”連笑唇角微勾,反客為主道:“賠錢。”
族內聞言,倒也松口氣。
豬頭四家賣肉營生,雖不及連家,但賠一件衣裳錢卻綽綽有余。
“賠賠,我們賠,要多少你說。”豬頭四他娘喜形于色,心中卻鄙夷,說來說去還不是為幾個臭錢。
連家幾口人也同樣困惑,然而未及發問,便聽到連笑輕飄飄道:“也不多,紋銀三十兩。”
三十兩!
那脆生生的一口價砸下來,直叫眾人倒抽涼氣。
連豬頭四腫成包子的臉都扭曲一瞬,掙扎著大喊,“你搶錢啊?!”
他娘也急赤白臉,嚷嚷道:“就是,一件破衣裳幾文錢頂破了天,三十兩,你莫不是瘋了。”
“呵,嬸子說這話就不對了。”連笑雙手環月匈,上下嘴皮子一掀,涼涼算道:“夏季新品發布那日,我親手縫制一件新衣的價格,村中何人不知。這次你家兒子偷的,是我準備賣給成衣鋪店面的仙女飄飄裙,一件成交價為二十五兩。如今貨物被盜,工期延誤,加上我家院墻修繕,一家人的精神損失……”
林林總總算下來,她瞅著眾人目瞪口呆的嘴臉,微微一笑,“三十兩,已經打過折了。”
噗。
豬頭四母子心頭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但前陣連家的天價新衣世人皆知,豬頭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偷的不是貼身衣物,而是鎮上鋪子的東西。
要是事情傳到鎮上去……
“賠,我賠!”豬頭四掙扎著起身,趕忙應下。
他老娘卻暴跳如雷,沖上去就又是一頓削,“賠啥賠,家里哪來那么多銀子。”
“不是還有我的老婆本,哎喲……”
“混賬東西,花了你以后這樣咋娶媳婦!”
……
總之場面鬧哄哄,最后成了母子倆內斗,瞅得族內長輩沒眼看,只得強行派人去取了銀錢。
連笑挑過錢袋,晃蕩著手,施施然走出祠堂門口,對著一群長舌婦抖抖胳膊,下邊錢袋里銀子相互碰撞,嘩啦作響,饞得她們眼眶發紅。
“誒,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下堂如何,和離又如何,不公而不爭,活著還不如幾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