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璽君,她,而今如何?”燃燈情不自禁地問起。
“我的心,便是為她來取。”無心的風璽聲音冰寒,讓人不覺一陣刺骨的疼。
燃燈目光放向遠處若有所思,而后繼續(xù)開口:“聽聞暗界深處有一‘日月同輝樓’,里面的老板娘一身紫衣風華絕代?!?
“那又與你何干?”翩翩藍衣公子顯然已是很不耐煩。
“那你這顆心……”
翩翩公子不想再聽,直接起了殺氣把燃燈的話打斷:“廢話莫言!你到底是給還是不給?”
“若我說不呢?”
“那我就只能動手了!”話音還未落,一根淡藍色冰刺就已經(jīng)風馳電掣般的直直穿進了燃燈佛的胸口。
與此同時,燃燈的左手掌上突然就多出了一個白玉碗,里面是一顆不再死氣沉沉的玲瓏剔透心臟。
淡色藍衣的翩翩公子看到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后,卻并無半點欣喜。
他目光一絲不剩地全都聚集在了那顆心臟上。這一刻,在心臟與身體相互牽引的作用下,他居然感受到自己竟是有了情緒。他嘴角有意無意地微微勾動了一下,帶著一聲輕哼。
原來:失去心臟的人,當真沒有什么悲歡。
那么她呢?想來這兩千年里,也是如此吧!
此時此刻,日月同輝樓里,躺在榻上的老板娘突然就莫名其妙地捂住了胸口,竟是一陣難受。
她緊蹙眉頭,半天都不得解:“不對??!明明這里面早就空空蕩蕩千年之久了!”
話剛說完,她的整個腦海里充滿了翩翩藍衣公子的面容。
而這邊,翩翩藍衣公子寬袖一揮收回心臟后,便以流光般的速度離開了天界。
終究是一個沒有生魂的人,著實不宜在天界久留。一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已是多日,難免有些傷了身子。
燃燈正以手掌捂心,化掉了體內(nèi)的那根冰刺。他低頭看了看傷口,瞬間釋然了埋在心間的種種。
當初掠奪風璽君的心臟,他內(nèi)心里是不愿的,但為了應眾神佛的心聲,他也無話可說。還好這顆心是讓他保管,他就一直養(yǎng)著這顆心,等有朝一日風璽君回來取。
他總?cè)滩蛔☆l頻去了解暗界里日月同輝樓的動靜??粗且簧碜弦碌呐觾汕陙頉]有過一絲笑意,心里竟是說不出的苦澀。而他也深知,他倆之間是跨不過那道被萬千神佛所議論的溝渠的。
況且,他還有更多的責任在身。
“那么,風璽君,就請你把我的那份心意,也帶去吧!”他在心中輕語。
他終于露出了有史以來的第一個笑容,神色如同身旁這一池煙水般溫柔。
暗界深處,日月同輝樓。
翩翩藍衣公子風璽君從天界回來后,就變成了一身黑衣的苦海。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一到客棧里就聞到到了一股隱隱約約的奇異香氣。
“至高天的蓮香?”他腦子里突然回想起了在燃燈古佛處的場景,那里確實有一池白蓮。
當時他并沒有過于關(guān)注,而今畫面在腦海里回放,他才發(fā)現(xiàn)那池白蓮竟是沒有絲毫精氣。
至高天的那池白蓮是出了名的高傲,見過它們的人都曾知道。它們是不會隨意把自己的氣息沾染到別人身上的,就連燃燈佛的身上也不曾有過絲毫。
它們的氣息就僅僅只存在于那一池里,若是有人來過后又離去,身上根本不會留香。
“你……回來了?”無妄盯著自己眼前的這個苦海,他雖依舊是一身粗布黑衣,卻不得不讓人想起當年那個淡色藍衣的翩翩風璽君。
遙想當年,“清風明月不染塵,一身素色壓霜雪”說的就是他這個天上地下皆聞名的天驕之子風璽君啊!
大家都知他修為頗高,為人堂正,不喜管事卻總能在關(guān)鍵之際一錘定音。
“老板娘一直在三樓的書室等你?!?
“知曉了?!?
日月同輝樓里住著很多客人,他們身份各異。他們之中有短住者,也有長居者,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著安靜。除了老板娘和他們倆,其他人全都互相不知各自的來去。
客棧是老板娘和苦海在兩千年前用秘法合力建造的。而能來到此處者,或是受到什么指引;或是在走投無路之際,心中的執(zhí)念與客棧的結(jié)界相互有了感應;還或者,手中有老板娘發(fā)出的請?zhí)?
據(jù)說,日月同輝樓里住著一位不出世的高人,他打的卦一卦一個準,需要萬金才可求。里面的老板娘美麗善良卻從不帶笑意。
這里是茫茫暗界無可歸處之人的避風港,也是有怨難平之人的清心所。此處收費并無標準,全憑老板娘看心情,但也向來都不便宜。
無錢的來到此處可做工,工滿人方可去。有錢的便僅當是客,留去隨意,但還是得看老板娘心情。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這位老板娘哪有什么心!無悲無喜全憑她隨意而已。
“掌柜的?!笨嗪淼饺龢菚遥p輕叩了叩門。
紫衣女子聞聲,輕啟了雙眼,臉上絕跡了兩千年的笑容若隱若現(xiàn):“回來了?”
苦海見紫衣女子如此模樣,臉上也難得地露出了一個從未出現(xiàn)過的笑容:“回來了!”
“風璽?”原本斜躺在榻上的紫衣女子立馬起身站起。
“我在。”
在聽到這個回答后,她竟不管不顧一把朝著眼前之人撲過去。
而他卻瞬間在原地愣住,遲遲不敢動。
“風璽君,歡迎歸來!我等你好久!”說話之人聲出之時,淚也滑落。
聽話之人聞此聲,粗布黑衣立馬換去,一身淡色藍衣翩翩而立。
他,終于將她摟在了懷里,倆人都可清晰地聽到他心跳的聲音。
“掌柜的?!遍T口無妄突然出現(xiàn)。
風璽手上閃過一道藍色微光,立馬抱起紫衣女子一個轉(zhuǎn)身,對著門口的無妄說到:“你來得正好!”
“來……來得正好?”本就被這一幕驚訝到的無妄此時已經(jīng)頭腦懵圈。
他本來是打算溜之大吉的,可風璽君居然對他說了句“來得正好”!這讓他瞬間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是好!
在他猶豫不決間,風璽君已經(jīng)把雙目緊閉的紫衣女子放在了榻上。
“我方才封住了她的神識感官,正要把心換與她!你幫我準備一桶熱水,放到我房里去?!?
無妄有些不解,半天才反應遲鈍地回了一句:“?。窟馈谩玫模 ?
“關(guān)門!”
無妄照做。
待無妄離開后,風璽君右手一揮,立馬給這個屋子設上了一個結(jié)界。
隨后,他坐在紫衣女子身旁,鎮(zhèn)定地拉開了她的衣服,一直退到胸口處,千年前獻祭剝心的那塊疤就躍然于眼前。
這種痛,他自然是知曉的,他曾感同身受。她這個被他挽救回來的身子,想要去除這塊疤痕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一顆玲瓏剔透心。
而他剛好就有,真是極其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