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濂聞言臉色也很難看，勉強笑了笑說：“秦先生，老夫家里面還有幾幅字畫，一會我讓人拿過來，讓昌盛看看值多少錢。”

秦宜川問：“康老，您這是？”

康濂說：“我那些字畫雖然不值什么錢，多少也能抵點錢，算是給老邢分擔一點。”

老邢聞言動容說：“康老，那些字畫可都是你的心頭肉，為了我不值當的，我自己想辦法。”

康濂說：“再好的東西也有膩的時候，你就不用管了。”

秦宜川淡淡一笑說：“康老，您這么做可真是一點沒把我當朋友，不就是一副字嘛，毀了就毀了，大不了再換一副，就像您說的，再好的東西也有膩的時候，千萬別再跟我提錢的事。”

老邢說：“秦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弄壞了別人東西原價賠償是天經地義的事，雖然我一時半會湊不出這么多錢，但是我還有這把老骨頭在，我還能去掙，自己闖得禍，自己背。秦先生，我唯一的請求就是緩我幾年時間，我先陪一部分，其余的我再去想辦法。”

康濂說：“老邢，你說的沒錯，確實應該賠，不過剛才秦先生都那么說了，我拖個大，豁出去老臉給調個和，秦先生你看這樣行不行，剛才聽你下面的小伙計說這幅朱遜的行書買的時候花了800萬，您給我個薄面，就按原價讓老邢賠償，賠您800萬，您覺得怎么樣？”

秦宜川面容嚴肅說：“康老，您這不是打我臉了么，都說了不要錢了，再說了，我是真不缺這點錢。”

康濂沉吟一陣說：“要不這樣，您不要錢也行，那就把我家里的幾幅字畫送給你，我們沾個光，就算是扯平了。”

秦宜川忙說：“君子不奪人所愛，您的字畫我更不能收。”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人群外圍突然一陣騷動。

“那不是萬昭萬老師嗎？他在桌子前面干什么呢？”

“看架勢，萬昭好像是在練字…這人還真是不拘一格，都亂成這樣了，還有心思練毛筆字。”

“嚯，萬老師這字寫得水平可真夠高的！不是我高抬，沒有十幾二十年的功底肯定寫不出這樣的字來！”

……

此時，萬昭正站在亭中的一個方桌前，一邊研磨一邊寫毛筆字，筆尖如龍飛鳳舞，遣詞造句，信手拈來，洋洋灑灑寫了大半張宣紙，仍在埋頭書寫，沒有要停的意思。

桌前此時已經圍了不少人，對著萬昭的字品頭論足，各種驚嘆和稱贊。

秦宜川跟康濂也被這邊的一幕驚動，心懷好奇，也都走上前去。

眾人見秦宜川跟康濂都走過來，都紛紛讓開一條路。

等秦宜川跟康濂走到桌前的時候，萬昭最后一個字落筆收尾，然后將毛筆放回原位。

“小萬，你這是？”

康濂因為站在萬昭對面，看不出萬昭寫的是什么，但是能感覺出萬昭的書法底子不薄。

萬昭微微一笑說：“剛才不是說要給文集寫個書序么，正好剛才有時間，我就是臨場發揮了一下，獻丑了。”

康濂一臉苦笑，心想都什么時候了，還顧著寫書序，這個年輕人不知道一天天都在想什么，這不添亂嘛。

秦宜川微微皺眉，轉向康濂問：“這位是？”

康濂笑笑說：“萬昭，今年瀚海文學作品獎得主，也是我個人很看好的一個文壇新人，將來的文學大師。”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康濂言語里對萬昭都是溢美之詞，絲毫沒有顧忌。

跟康濂認識這么長時間，秦宜川還是頭一次聽康老這么夸人，還是一個新人，不由對萬昭另眼相待。

“你好，我是秦宜川。”秦宜川主動伸手。

萬昭握了握秦宜川的手，語氣誠懇說：“秦先生，久仰大名，剛才私自用了您的紙筆，您不會介意吧？”

看到萬昭一表人才，說話不卑不亢，談吐間透著一種自信和從容，秦宜川心頭微微一動，很長時間沒有碰上過這樣的年輕人了。

作為資本大鱷，秦宜川縱橫商場這么多年，可以說閱人無數，絕大多數人在他面前都是唯唯諾諾，虛言巧語，尤其是那些沒有見過什么世面的年輕人，見了他甚至緊張的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不介意，自古以來寶刀配英雄，良筆伴英才，閑著也是浪費。”秦宜川說。

康濂繞到萬昭身邊，低頭看萬昭的字。

對于萬昭的才華，從前面幾場比賽里已經有目共睹，康濂甚是歡欣，他還是第一次見萬昭的字，不知道這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筆力如何。

抱著一顆好奇心，康濂端著老花眼，附身仔細品了起來。

秦宜川也閑著無事，跟著康濂一同品起字來。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十五分鐘過去了，

兩人仿佛入定一般，盯著書桌上的一副行書全神貫注，絲毫置身另外一個世界。

“康老？”

曹其清輕輕拍了拍康濂的后背，小聲提醒。

這一聲輕喚把康濂跟秦宜川兩人同時驚醒，幾乎同時看向對方，都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

秦宜川看看字又抬頭看看萬昭，眉頭大皺，失神問道：“這真是剛剛才寫的？”

問完之后，秦宜川自知失言，剛才這么多人包括自己都親眼看到了萬昭伏案疾書，這么問不是明知故問么。

看到秦宜川跟康濂的反應，其他人也是驚愕不定。

一個商業大鱷，一個文聯主席，看完萬昭的字后都露出一樣的表情，說明了什么？

傻子都看得出來，肯定說明萬昭這幅字寫得很不簡單！

但是礙于秦宜川跟康濂賴在書桌前不肯讓位，其他人心里早就癢的不行了，恨不得立馬上前一睹為快。

“咳咳。”

康濂干咳兩聲，掩飾住心里的震撼，沉聲問向萬昭：

“小萬，這篇書序可曾命名？”

萬昭說：“咱們身處的亭子名叫蘭亭，這篇書序就叫蘭亭集序吧。”

蘭亭集序！

“好一篇蘭亭集序！”秦宜川忍不住撫掌稱贊，滿臉盈笑。

康濂因為激動，身體微微顫抖，眼睛不時露出一絲精光，對著這篇蘭亭集序不停的點頭，已經找不到什么語言來評價這篇書法了。

書法精絕？

逸筆天成？

飄逸遒勁？

這些都不足以形容自己眼前這篇行書！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只能說是自己這輩子見過最好的行書了！

沒有之一！

秦宜川跟康濂的想的差不多，只覺得眼前這篇行書可以說是他見過的所有書法中最中意的一副了！

不論是國內外的大師還是史上名家，都不如這一副！

萬昭看到兩人的反應，覺得很正常，這篇蘭亭集序他是照搬的王羲之的原作，行文走筆幾乎一模一樣，憑借他登峰造極級的書法技能，幾乎還原了原世界的天下第一行書！

即便沒法跟王羲之的原作比，但是已得八九分真髓，這已經足夠了。

趁著康濂跟秦宜川分神之際，其他人紛紛擠到前面，先睹為快。

曹其清招呼攝像師繼續直播，他有預感，接下來的場面肯定會百載難逢，這樣的機會不能錯過！

復播后，直播間的觀眾人數沒降反增，迅速突破了五十萬，瞬間成為快抖平臺最熱門的直播間！

復播之后，彈幕紛紛。

“臥槽，剛才發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停播了？”

“現在什么情況？怎么所有人都圍著萬老師？是不是萬老師又打人了？”

“噗，樓上真逗，你以為萬老師是戰爭F啊，天天打人，好像是萬老師了寫了副字，我有朋友在現場。”

“攝像師給個近景啊！老在邊上蹭算怎么回事，推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