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耐心等待很久,終于等來了符合自己所有條件的投資機會。
這是一個做空的機會。趨勢一旦形成,首先需要把握的是順勢交易的機會,最好是順大勢的同時也能順小勢。換句話說,要等待調整結束后的跟進。
比較起做空的交易,薛睿更喜歡做多。因為向上的行情是建設性的,夯實基礎之后,走勢也是穩扎穩打,有逐步加碼的機會。而下跌的行情,是破壞性的,速度快、幅度大,但有時候市場的反彈也非常夸張,極具洗盤之功能,殺傷力驚人,加碼難度大。交易做進去要仔細盯盤,保持隨時平倉的警惕。
所以,快速獲得暴利是空頭交易者特有的便宜,而通過時間帶來利潤的夸張增長、完成交易成績的飛躍,往往需要憑借一波大的上漲趨勢。
每個交易者對做多做空偏好的不同,與其自身風險偏好和性格習慣有關。
比如焦元德,就是做空好手,薛睿和焦元德曾多次探討過多空行情不同特點。
薛睿說到對做空的不適應,包括對入場和平倉時機把握時,焦元德深不以為然:“做空行情的機會出現,伴隨了上漲的瘋狂或者漫長的盤整階段。因此,入市需要小心謹慎的試探并保持耐心。一開始我都是小頭寸試水,真正的投入,是等待預料中的第一次跳水的出現,這是一種驗證,但我不會追。
“我會等一個報復性反抽出現,反彈的極限,才是做空的好時機。
“真正進入跌勢,不加碼。上漲趨勢加碼是需要認真對待的。但跌勢行情不一樣,加碼風險太大,因為有時候反抽太瘋狂。做空加碼最容易經歷過山車。所以,我做空不加碼,感覺跌不動就一把清倉,等下一個機會。
“我沒有你說的那么多做空的恐懼,因為我出場之后再入場沒有心理障礙。價格影響不到我,我不會糾結于再入場的價格低于之前平倉的價格。我要的只是趨勢是不是還在。”
這番話,薛睿算是聽明白了,也深以為有道理。但這一套,自己到底學不來,只有壓縮欲望、降低頭寸去做空。有一些機會只屬于別人,是因為別人有著和你不一樣的特質。
別人的地板,也許正是你的天花板,沒地方講理。每個交易者都只能且必須找到自己的適應手段。
焦元德也有他的局限,比如在做多的行情里,他的交易成績也會變得平庸。
偏偏是唐老板,真正意義的大神,漲跌通吃。
薛睿清楚地意識到單純憑自己的天賦難以大成,但他也知道該如何讓自己變得優秀。
高中時代,薛睿在班里的成績始終位居中游。班里五十多人,薛睿的成績總排在二十多名,但他從來不懷疑自己也能隨大流跟大家一同步入大學,事實也是如此。
要知道,那個時代考大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而薛睿之所以成績一般也能金榜題名,是因為他上的那個中學是省重點中學。
這樣的經歷,讓薛睿深刻意識到,哪怕自己沒有傲人天賦,只要扎進好人堆里,就會同去同去,就能事半功倍。
焦元德走了,走了個“好人”。但好人還有,只是不扎堆了。現在的薛睿,但有交易上的困惑,只能找唐老板解惑了。
有一陣子沒去唐老板那里了。薛睿可以了解到唐老板的交易頭寸。他入市做空比薛睿更早一些。薛睿空的是油脂,唐老板空的是天然橡膠。薛睿平倉后休息一段時間再空回去,而唐老板的空頭頭寸居然一直拿到現在,而且在之前的反彈中還加碼做空了。
不是說做空不宜加碼嗎?那不過是俗人的觀點,唐老板是真神,百無禁忌。
薛睿離開辦公室,邊走邊想,就來到了唐老板大戶室的門口。輕輕敲了敲門,門就打開了。
門一開,薛睿大吃一驚,沒想到開門的,居然是齊謹。
薛睿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就傻傻地立在門口,說不出話來。
齊謹看見是薛睿,也有些驚訝有些不自在。她的臉微微泛紅,但很快就平靜下來,語調輕松而親切地說:“睿哥,找唐老板嗎?他出去了,要我幫他盯盤呢,只說沒有大的動靜就不用通知他……哦,我前兩天才來海口,剛才正打算趁小節休息的時間去你辦公室找你呢,沒想你到先過來了。來,進來坐吧。”
薛睿依然有些發懵。唐老板不在,大戶室里只齊謹一人,薛睿不打算進去,只站在門口和齊謹寒暄幾句,就告辭離去。
齊謹他們之前離開海口回到合肥,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了。當齊謹的身形匯入人海的一刻,薛睿就想到唐老板和齊瑾那一瞬的激情澎湃,原不過是簡單曖昧,是泛不起浪花的湖水微瀾。齊謹并不是第二個樊焱。
薛睿想不明白的是,這一出原以為已經劇終了的戲,居然在三個月后又重新上演了。
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
忍不住好奇,薛睿一回到辦公室,就撥通了迪迪的電話。
在電話里薛睿沒有提及齊謹,只和迪迪做一般的寒暄,他等著迪迪的不打自招。
果然,沒聊上幾句,迪迪就說到齊謹已經辭職了且不知去向。她辭職的時候,張蕓還專門問了她有什么打算,小丫頭什么也沒說……
齊謹回海口的事,薛睿沒有告訴迪迪。掛了電話,薛睿就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齊謹這小丫頭,就這么離開了合肥。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這么重要的人生抉擇,居然沒有知會身邊閨蜜好友,那么,她到了海口,沒有第一時間來見薛睿,也就不足為奇了。
可是,她為什么要這樣呢?
想到這些,薛睿就有些惱火。但,一轉念他又意識到:齊謹的這次歸來,擺明了是要改變身份、改變命運了。
滕波私下和薛睿開玩笑的時,愛說燕燕是大戶的女人,招惹不得,得罪不得。但燕燕說及霍老板,張口閉口都是“阿來表哥”,不曾改過稱呼,到底有“表兄妹”的外皮遮蓋了彼此的身份。而齊謹,氣定神閑地坐在大戶室里,坐實了“大戶的女人”的身份。
眼前的齊謹,早不再是薛睿記憶里的那個住在他們家樓上、吸溜著鼻涕的小屁孩了。她已經是唐老板最親近的人了。
薛睿提醒自己,不用再糾結了齊謹回到海口沒有及時來看自己這些破事了。也不要再用老眼光看待齊謹了。
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這以后,要小心翼翼和齊謹處好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