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又察覺到單娟和金璠在一旁的錯愕了。這兩個美女，也活得不容易。

“你沒有忘記你曾經承諾過我的一件事吧？”薛睿問岳石道。

金璠好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發問道：“你們兩個大男人之間還有著山盟海誓嗎？”

單娟笑道：“老岳還沒有在我面前發過誓呢。怎么先把就自己的‘處女諾’，交給老薛了？老岳，這件事你要給我解釋清楚。”

岳石做無奈狀：“你們倆也忒矯情了。男人之間的承諾，與情感無關。小薛是擔心我搞出什么離經叛道的異端邪說，害他受連累。他也太高估我了。

“無論是什么類型的學說，哪怕僅僅只是一則小故事，你要讓你的聽眾，能夠聽進去并且相信，已經是難乎其難的事了，更別說是由信任而信念，甚至是信仰了。”

薛睿不管兩個美女的疑問，只對了岳石說：“你是想用電視劇完成你的‘洗腦’工程？

“構建‘藝術層面’的新世界嗎？你的柏拉圖營銷是行不通的。沒有人會因為你的藝術渲染，而選擇靈與肉的割裂。

“人類的生存，在一定程度上是被自然法則所賦予的各類欲望，牽引著前行的。

“生命是欲望在前，意義尾隨。你要改變生命中重要欲望的本質？那是和生命在叫板。

“至少這樣一類的洗腦，是藝術層面的新世界，無法解決的。

“除非依賴靈魂層面新世界的構建，即所謂新信仰的建設。

“而這靈魂層面，又是你無論如何不可觸及的內容。

“不單純是構建的難度，更是因為風險極大，無論在任何時代。”

單娟這時插話道：“我這才明白我們家老岳的承諾是什么。老薛說的沒錯，於我心有戚戚焉。我也一直勸他，要離經不叛道。”

金璠笑道：“我只聽單娟姐的，每次出來都不帶腦子，專注于吃喝即可。”

岳石道：“小薛的優點，是擅長總結和分析，缺點是太愛總結和分析了。職業痕跡太明顯。

“金璠妹妹，你要小心，下次出去吃任何東西，比如冰淇淋……千萬不要在選擇口味的時候，咨詢小薛的意見。否則還不知他會如何分析來分析去的。”

薛睿沒有搭理岳石開辟的新話題，而是突然一臉神秘地對岳石說道：“我這次陪唐老板去上海，發現一件趣事：那些成功人士，不知怎么，竟熱衷于聊這樣一個話題，那就是關于未來人類的壽命問題。”

“人類的終極困惑，思考這個問題一點兒也不奇怪。”岳石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普通人被生活所迫，只盯住眼前。四十不惑，不是沒有困惑，而是懶得困惑。要在還能撲騰的階段，攢下未來。

“如果有錢而有閑，難免就想多了，這也算是成功的‘副作用’吧。

“記得張學友有一次接受采訪，被問及他還有沒有煩惱的時候，他坦誠地說：當然有。

“然后那個主持人就很困惑地問：你事業和家庭都那么成功，何來困惑？

“你能想象張學友是怎么回答的嗎？他的回答是：比如死亡。

“那個主持人根本沒有料到這樣的答案。

“但這也說明，沒有人能避開這個困惑，無論他如何成功、美滿。

“每個人在中年之后，都是需要用接下來的日子，來尋覓智慧以面對這個問題。

“那么，這些成功人士渴望活多久呢？”

薛睿聽到岳石對人生在中年之后的描述，頓時覺得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讓他又想起了那個可惡的“姜念論”。

只是，“姜念論”是悲觀的，他定義五十之后的人生，是一點點品嘗和適應人生“失去”的過程，直到面對生命的最終褫奪；而岳石的“中年之后”還是更積極一些：是尋找智慧以坦然面對的過程。

岳石還有一個關于數字的問題等著薛睿呢。

薛睿道：“成功人士愿意活多久？你覺得150這個數字怎么樣？是不是有些貪心了？而我依然覺得這個愿景不夠浪漫。

“他們論及這樣的一個數字，居然是有著‘科學依據’的，依據對未來科技的向往，他們認為人類在不久的將來，甚至可以利用成熟的3D打印技術，打印出人體器官。

“哈哈，岳總，你不孤獨，你永遠不會獨行。總有人比你更有想象力呢。

“你能想象打印人體器官嗎？沒那么牛逼吧？不過，你可以在這個基礎上升級為打印活人——不考慮倫理禁忌的話。

“知道我為什么要和你說這些內容嗎？

“對他們的‘科學預言’，哪怕再荒誕，我也不敢輕易懷疑和否定。因為，一旦某一項技術革命出現，局限我們思維的很多東西會突然湮滅。

“就像我們一旦拿到了智能手機，很多從前思維的禁錮，都被打破了一樣。

“我在想，你籠絡那么多的‘看穿者’，可以試著去了解一下，這些人當中，有沒有人能看穿3D打印機的未來？這項內容，未必比你想要探索的東西更有意義，但一定能給你提供更多的思路和辦法。

“我現在百無禁忌，關于未來的思考，不給自己設限。除了絕不觸及靈魂層面這一條鐵律。”

岳石晃著大手道：“我不會觸及靈魂層面，本質上我也不知如何觸及。我也被技術和資源局限著——我的大腦遠沒有進化到可以令你擔憂的程度。

“靈肉分離這種事，我相信藝術層面，也就是精神世界的改造。

“但我也不單純依賴于這個藝術層面。

“因為‘存天理、滅人欲，格物致知’這么牛逼的一類藝術層面的存在，也會派生出‘衣冠禽獸’來的。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別忘了我們還有產品。智能手機不需要藝術層面的渲染來營銷，只要一拿出這個產品，沒有人會堅持在屁兜里插大哥大。

“還記得《阿Q正傳》里阿Q的革命夢想嗎？——我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喜歡誰就是誰。

“是的是的，我就是瞄準‘喜歡誰就是誰’這個目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