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不喜歡和岳石談事，他總喜歡在談事的時候，營造神秘兮兮的氣氛。也許女孩子愿意吃他那一套。但薛睿更希望他有話直說。

“房價越來越貴了。”岳石說完這句話，靜靜看著薛睿。

薛睿清楚岳石今天的話題內容也許與房價之間，至少隔了合肥到海口的距離。所以，他不說話，等著岳石接下來的表演。

“我剛大學畢業的時候，國家還包分配呢。也分不到房子，但可以等。如果要結婚，可以和父母先住在一起，然后等單位分房。而現在的這些孩子，大學畢業要自己找工作。他們的戀愛比我們容易和簡單，但結婚就太難了。”岳石感慨道。開始了由房子繞到他的聊天主題的跋涉過程。

“彩禮、住房、汽車，有這三樣，年輕人頹了。”岳石說到這些內容，居然皺起了眉頭：“我們來幫了年輕人搬掉這三座大山吧。”

薛睿依然沒有說話，他仔細地看著岳石眉頭的變化——這是個好演員。

“開房、同居，是為常態，不要太簡單。”岳石道：“憑什么結婚那么難？做同一樣內容，只形式不一樣，卻是云泥之別。這不是有病嗎？”

薛睿依然不接岳石的茬，用探索的眼神鼓勵了他繼續。

岳石喝了一口茶，看著薛睿說道：“我倆算是同病相憐，都被人以男女之事詬病過。道德被拿來做武器，是黔驢技窮，也是人們利用‘善’，派生出來的惡。”

薛睿又一次聽到岳石把自己拽進坑里。不服氣岳石總把他的事和自己那點事，混為一談。這都哪跟哪啊？

“我要試著改變男歡女愛之間的游戲規則，最好能因此重建道德規則。我考慮了兩條辦法：一是借助未來科技，論證沒有人禁得起推敲，或是用科技證實‘無男不渣’的人間真相；二是改變男歡女愛的模式，粉碎‘彩禮’迷局。”岳石道：“這兩條路，我都打算走。只是，不想一開始用藥過猛，先從改變模式開始，再來證實人性本質上的禁不起推敲。”

“搞這么大動靜？”薛睿聽了只覺得可笑：“還惦記了粉碎‘彩禮’迷局？你有什么本事讓天下父母白白地把他們的女兒送出去？”

“好了，你的困惑和問題終于來了。到了我們可以正經談人工智能的時候了。”岳石笑道。似乎終于等到了薛睿落入彀中。

“我知道單娟的朋友可以看穿未來是人工智能的時代，但這類‘看穿’我不以為然，這項內容在上個世紀就不斷被‘科幻’了。”薛睿道：“我昨天在陽江還和朋友談到了金融交易和人工智能的關系。你就不用惦記了交易這一塊了。人工智能之于交易，可以改變交易性質和秩序，但除了折騰還是折騰。”

“爾安敢輕吾射？就你們交易那些破事，還值得人工智能去費勁研究嗎？我想干的事，只關乎道德，不論其余。”岳石道：“考考你，你覺得在人工智能不可一世的時代，最多的應用，應該在哪些方面？不許說金融交易哦。”

“一百多年前，我們被西方列強們胖揍了之后，用了一句經典的話，把所有該承擔責任的人，統統成功地摘了出去，機靈地甩鍋給普羅大眾，把‘被挨打’讓全民集體買單。”薛睿道：“這句名言，就是‘落后就要挨打’。你們這些搞營銷的人，最該學學這類經典藝術語言。”

薛睿點燃一支煙，繼續說：“這句名言，當然也產生了一系列的積極意義。比如從當初的實業救國、科技救國，到現在的‘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是植入莘莘學子心中的信念。

“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會不會挑戰到‘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大數據是人工智能的基礎，凡是和數據有關的東西，比如數理化，都必然收到人工智能的影響和改變。

“我昨天在陽江，聽到這么一種說法：大數據只負責物質層面的內容，而藝術層面和靈魂層面的內容，與大數據無關。此言非虛。

“盡管如此，在人工智能爆發的時代，所有的藝術世界和靈魂世界，都必然會被人工智能堅決地騷擾到。比如，用數理邏輯來推理演繹樂譜和旋律、詩詞歌賦、小說……甚至金融投機交易，沒有任何藝術形式可以幸免。一個也不能少。

“有用沒用姑且不論。但所有的藝術類傳統秩序會因此大亂，面目全非。挑戰與機遇共存，包括我們的金融市場。所以，你在期待哪方面的天下大亂，并因此找到創立‘新世界’的機會呢？”

“你們且繼續放心保持了學好數理化的驕傲吧，不要杞人憂天。人工智能不會一開始就瞄準搶人的飯碗，除非是進化到了‘各盡所能、按需分配’的時代，”岳石一臉壞笑道，仿佛他就不是理科生似的：“資本是要把利益最大化的，用人工智能來替代人？他們節約了成本，把產品賣給誰啊？賣給人工智能嗎？”

薛睿道：“還是直接談談你心中的發展方向，以及你發現的新機遇吧。你是想超前走進新時代，然后，創建怎樣的‘新世界’呢？”

岳石道：“我的理想，是重建道德秩序，剝去人們虛偽的外套，并因此順便發現商機。我在進化到更高階段之前，也很是明白：賺錢的利益高于一切。

“我要致力于解決人工智能和男歡女愛之間的關系。而且，這也是最大的商機。我必須領先一步。

“通過和那些‘看穿未來’的大神們的交流，我窺探到未來有這樣的發展方向。盡管不知道如何抵達那一步，但我知道是可行的，就有了目標。但，這只是我萬里長征的第一步。我還有更多的夢想，要創建因我而起的新世界。

“可惜，我手頭的錢，太少了。現在再看橡膠的行情，真能讓我吐血。砍倉了，跌了三個板，現在價格又回來了。好像這個市場就存心是針對我一樣。不過，誰讓我愈挫愈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