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你，敘述一下投機之苦，你可以不搭理我，也可以簡單同情。但你不至于為了順應我的話題，把金融投資逼進沒有未來的死胡同里。”許攀有些受不了薛睿的“以博弈為基礎的金融行業沒有未來”的推論，表達了強烈抗議：“這個市場如果沒有了未來，你讓我們這一票不會干其他行業的人，還能對未來保持了夢想嗎？還怎么‘仰天大笑出門去’？”

薛睿笑道：“用期貨來哭慘，且輪不到你呢。據說之前從海南中商所走出去的交易員，有不少都出息大了，從無到有做到千萬身家的都不在少數。你雖然沒有中商所的加持，但毫無疑問也是海南期貨圈的驕傲。而且，你奠定千萬身家的那些戰役，更是十年前，就通過國債期貨完成了的。哪怕好漢不提當年勇，哪怕不堪回首，哪怕金融投機不再有未來，也不耽誤你依然擁有氣定神閑的未來。”

許攀道：“幾百萬在這個時代還能氣定神閑嗎？其實，我的挫敗感不單純來自期貨市場。所謂‘禍不單行’。只是我不愿意將我在期貨投資上的失敗歸咎于其他因素。”

薛睿那無可救藥的“小聰明”的毛病又犯了：“老大，你不會也是被‘紅顏禍水’給霍霍兒了吧？千百年來，中國男人最無聊的一大特點，就在于一旦成事不足，就非得找‘紅顏禍水’背鍋——我愛女性，見不得她們做替罪羊，愛與成敗，是兩樣事情，一碼歸一碼。”

許攀苦笑道：“我比你大十幾歲，可以體會到你現在對生活的認知。而你卻無法真正知道所謂不惑。我在你這個年齡，秀發還在頭頂漂浮著，又偏財有利、橫財就手，身邊少不了美女的青睞。而我，又不像你這般虛偽而頑固地靠近道德前沿——聽楊鋒說你放過不少美女。我那時哪里會讓她們閑著？只是從來不當真，以為這般的好日子，且長著呢，沒必要為了溫柔放棄整個森林。

“然后，跨越不惑，知道了時間的兇險，就拼命想掙扎了要凝固住青春……我給你出一道題：你以為從女人嘴里說出的關于男女的那些話，最沒品的，是哪一句？”

薛睿道：“你們這些大城市來的人，怎么都這么愛在時間上矯情？

“一個禮拜前，也是一個BJ的期貨朋友，專門來海口告訴我：一個人理想的生命，結束在五十歲。五十之后的生命，只活在生理意義上——僅僅是為學會適應各種失去而活著。

“這套謬論，讓我在接下來的一周時間里，飽受瀕死般的折磨。好容易掙脫了痛苦，鼓起生命的勇氣。你又再次殺過來，感慨‘可奈光陰似水聲’。而且把五十歲的‘紅線’，往回移了十年……

“至于你出的這道題，其實是個設問句。我也不用長考，隨便挑出兩句，來等著你給出‘標準’答案吧：比如‘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又比如‘男人一生一世只愛十八’。”

許攀意味深長地看了薛睿一眼：“好吧，我來給出我的‘標準答案’：我以為，一個女人能夠說出的關于男女的最沒品的一句話，是‘關了燈還不都一樣’？——這句話，不單純是對男人的惡意褻瀆，更是一個女人對自身的一無所知。

“透過偏激窺探真理，我還是先來舉一些極端的例子吧：你不難發現，在我們身邊，有不少有錢人娶了漂亮性感的女人，但這一點兒也不耽誤他們繼續出去沾花惹草。甚至那些被不少人視為女神的漂亮女明星們，也未必能收住她們男人的心。

“而讓這些男人動心的女人，未必有她的老婆外在條件好，也未必是有著‘年方十八’的標簽……她們，甚至可以是一些簡單而普通的失足女人——這些男人，沒有人們想象的那么挑食。

“如果你還保留著一些低級趣味，我還可以說出更極端的例子：現在的網絡上，什么內容都有，比如那些因為有了外遇而謀殺親夫的案件，你會發現，那些作死的女人，往往是要什么沒什么，既無美貌也無曲線更無青春，憑什么可以讓一個奸夫為了她，拼了命去殺人？

薛睿笑道：“我對你的結論感興趣，愿聞其詳。”

許攀道：“虧你還是做分析出身的，怎么就像一個普通投資者一樣只在意結論？過程比結論更重要。

“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大概率是因為美貌、魔鬼身材……或者氣質，但如果兩個人‘在一起’了，外形因素或會隨之‘速朽’，能夠長期維持這段情感，甚至難分難舍、不離不棄的重要因素，是所謂的‘氣味相投’。

“女人和女人之間的差異，不論男人的愛上，只說男人的珍惜與不舍，恰恰在于關了燈之后的不同，或者說是不需要用眼睛去體會的差異。

“你怎么笑得這么詭異？是不是覺得又看破了這套把戲？小薛，你也許想多了，我的結論，不完全只論情色。

“我說的氣味，就是氣味本身，不需要引申、升華。

“不過，不升華這個‘氣味’，也不耽誤我在這里升華一下我們的聊天主題：任何在我們眼里唯美的一段行情走勢，不單純是因為它的波瀾壯闊。而是我們必須參與其間，享受過程并收獲滿滿。并且，這個過程中的節奏，是我們喜歡并可以適應的。

“每一段成功的交易，都不是單純的買進賣出。還需要有健康的身心完美的配合，任何其他生活細節都會對我們的交易成敗有著影響，都不容小覷。比如，你很難忍住劇烈的胃痛完成泡妞的使命，盡管泡妞并不需要依賴你的胃；你也不能因為穿了一雙擦得光亮的皮鞋，就忽視襪子上腳趾處的破洞，因為一旦需要脫鞋就必然露怯。

“正如你所言，我不能把我在交易上的挫敗歸罪于‘紅顏禍水’。但，那段時間，我在生活中的各種疲于應付，導致我的交易走向惡性循環，也是事實。還好我保留了一分清醒，及時放棄了交易，否則后果不堪想象。保不齊我就成為了又一個‘一手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