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和秋月也是不明所以。
古言玉見這兩個小呆瓜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好忍著頭痛自己解釋:“太夫人也知我愛慕衛大公子,這乃是事實,前些時日我想見衛大公子,父親不準,我一氣之下就跳進了池塘里,后來被人撈起,昏睡了三天三夜,因此就落下了時常頭疼的毛病。”
秋月茫然:“姑娘經常頭痛?您怎么不說呢?不行,回去就得請大夫來好生給姑娘看看,您還這么年輕就落下這種病,以后怎么得了?”
古言玉:“……”
大約豬一樣的隊友,就是這個意思。
春花心思細,此時已經看出點端倪來,強行找補道:“姑娘不想驚動旁人,尤其是老太太和大老爺,省得他們擔心,所以才忍著沒說的。”
古言玉使勁兒點頭:“是啊,祖母疼我,她年紀大了,不好再讓她知道這些事情。”
太夫人一臉哀愁,似乎這個消息忽然打擊到了她。
春花繼續道:“回去就去給姑娘請個好大夫來,讓他好好給姑娘看看,莫要落下什么病根兒了。”
古言玉在疼痛中唉聲嘆氣:“上次大夫來給我診治的時候,就說我落了水,身上落下了寒疾,往后一到了冬日只怕就不好過了,就連子嗣也,哎,大夫說還會影響子嗣的。”
太夫人漠漠道:“那你可得好生調養調養,趁年紀輕,還來得及,莫給耽誤了。”
古言玉有氣無力地說:“多謝太夫人關心。”
太夫人臉上的表情逐漸不大好看起來:“你們姑娘疼得這樣厲害,還是先送她去醫館要緊,我就不耽誤你們了,就在這里放我下去吧,自然有人來接我。”
“這……不好吧。”古言玉為難道。
太夫人不悅道:“沒什么不好的,還是你小姑娘家的身體要緊。”
古言玉未再堅持,抬眉朝春花示意,春花叫停馬車,自己先下了車,將老太太扶下去,古言玉撩開車簾,對太夫人歉意道:“都是我這病害的,改日一定登門親自去向您致歉。”
太夫人道:“無妨,大姑娘身體不好,還是好生呆在屋里養病要緊。”
古言玉虛弱道:“多謝太夫人關心。”
馬車重新上路,古言玉一抹額頭上的冷汗,靠在車廂上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她暗暗想,剛剛太夫人的臉色那樣難看,這一關,想必她已經過了。
她頭疼是假,出的冷汗卻是真的,她是活生生被太夫人的打算給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太夫人想讓她嫁給秦荀殷,那不是在給她挖墳墓嗎?
秦荀殷若是那么好嫁的,只怕他后院早就有三千佳麗了。
威遠侯府的確是高門大戶,嫁入這樣的人家的確是會讓無數人羨慕的事情,但是也得有那個命去享才行,古言玉是沒那個膽量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的。
秋月和春花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做錯了事情,不安地望著古言玉,古言玉著實是不忍心責備她們的善心的,好聲好氣道:“你們也看見了,她的腿根本沒事,她是誆你們的。往后再遇到這樣的事情,沒有我的吩咐,你們再也不要擅自行動了,明白嗎?”
春花和秋月齊齊點頭,問道:“姑娘,那秦太夫人到底是誰啊?”
“她是威遠侯秦荀殷的母親,威遠侯曾經克死了三個未婚妻和一個侍妾,所以如今二十七歲了還沒娶上媳婦兒,他們一個一個的出現在我面前,是想讓我嫁進他們威遠侯府呢。”
春花和秋月大驚失色,惶恐地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所么愚蠢的事情,險些害了她們小姐性命,簡直罪該萬死。
“如今那秦太夫人已經被我打發了,你們不必擔心,他們秦家是不會娶一個既有頭痛的毛病又難以孕育子嗣的女人進府的。”古言玉輕聲道。
然而,春花和秋月還是覺得不安。
古言玉的馬車前腳剛走,后腳姚惠清和左二左三兩個就迎了上來,不遠處還跟著一輛馬車,駕車的乃是威遠侯的一個小廝。
大熱的天,太夫人站在太陽底下,身上立刻冒出了熱汗,姚惠清舉著遮陽傘快步走到太夫人跟前,將遮陽傘舉到太夫人頭頂,趕忙地給太夫人打扇去熱。
馬車駛到近前,姚惠清扶太夫人上了馬車,駕車的小廝將馬車趕往威遠侯府。
有丫鬟早給太夫人準備好了溫水,待太夫人喝下,身上沒那么熱了,姚惠清才道:“這大熱的天氣,那古家大姑娘就這樣讓您從馬車上下來,也太不懂事了些。”
太夫人神色辨不出喜怒,卻解釋道:“她可聰明著,早知道我根本沒傷了腿,也知道你們就跟在我們后頭呢,這姑娘心思也忒精了。”
姚惠清不知道太夫人到底幾個意思,那這到底是滿意呢還是不滿意呢?
就聽太夫人忽然問道:“你說這么熱的天,掉進池塘里,會落下寒疾嗎?”
姚惠清回答:“奴婢不是大夫,恕奴婢無法回答您的問題。”
“回去后請個大夫來問問。”太夫人道。
左二和左三回到威遠侯府后徑直去了外院書房,秦荀殷正在書房里看書,兩人見了禮,左二主動將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稟告給秦荀殷,包括他們在馬車外偷聽到的太夫人和姚惠清的對話,“聽太夫人的意思,那古家大姑娘是落水后就有了寒疾。”
秦荀殷莫名地一笑,腦海里浮現出那丫頭精怪的表情,笑意不免更深了幾分。
左三問道:“侯爺為何笑?”
秦荀殷解釋:“這么熱的天,就算在水里泡上幾個時辰也不會有大礙,怎會落下寒疾?她拒絕嫁入威遠侯府的理由還真的是花樣百出。”
她當真以為他們威遠侯府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時候落水的嗎?
“太夫人表情如何?”秦荀殷問。
左二道:“太夫人有點憂心的樣子,看不出來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左一從外面進來, 稟道:“侯爺,算過了。”
古言玉乘坐的馬車一路駛進了古府的垂花門前,春花扶著古言玉下了馬車,古言玉徑直去給老太太問安。
祥和院今日熱鬧得很,古言依和古言畫還有陶翠翠皆在,古言玉行了禮,有丫鬟端了板凳過來,古言玉就坐到古言依和古言畫的最前面。
老太太和陶翠翠坐在靠窗的炕上,古言玉剛坐下,老太太就問及古言笙:“凌云別院素來是不熱的,只是周圍樹木蔥郁,到底蚊蟲多,笙哥兒在那里可還住得習慣?”
“雖然多蚊蟲,但是屋里都點著熏蚊蟲的熏香,是不會打擾言笙念書的,祖母放心吧。”古言玉笑答,“言笙向來嬌貴,若是凌云別院住著不舒服,他也住不慣,我瞧著凌云別院住著著實舒服,我都想一直住在那里了,但想著祖母還在家里,就早點回來了。”
老太太笑容滿面:“你這嘴是越來越甜了!”
陶翠翠道:“笙哥兒念書念得好,將來勢必能出人頭地,若是霖哥兒能和笙哥兒一樣聰明,是個讀書的料子,我們古家的前途當真是不可限量啊,可惜霖哥兒都十四了,還整日和那些鳥雀為伍,極少見他安安靜靜地坐在房里看會兒書。”
老太太的笑容沉下來:“霖哥兒本就不是讀書的料子,不必勉強。”
她話是如此說,但是對古言霖的不學無術到底不滿,陶翠翠笑呵呵道:“老太太您別生氣,這也不能全怪霖哥兒,楊氏就大字不識得幾個,霖哥兒不會讀書也不奇怪,好在這孩子生性純良,倒不是個會胡作非為的,將來做點小事養家還是可以的。”
古言玉暗自冷笑,古言霖長成那般不成體統的樣子,陶翠翠居功至偉,她還有臉說古言霖不會讀書,將來可以做點小事養家。
她道:“祖母,三弟既然不會讀書,不如讓她跟著母親學習打理庶務吧,他已經十四歲了,總得會點什么將來才有本事靠自己活著,您說是吧?”
老太太所有所思地點點頭。
古言畫別有深意地看了眼古言玉。
陶翠翠立刻緊張起來,古言霖乃是楊柳萍所生,讓古言霖跟她學著打理庶務,豈不是多了雙眼睛盯著她,到時候不知道多少事情會做起來不方便。
陶翠翠趕忙道:“老太太,與其讓霖哥兒學著打理庶務,不如讓他學一門技術,有了一技之長,將來如論如何也餓不死。”
“這也得看三弟喜歡什么吧,凡事也得投其所好才行,三弟不喜歡讀書,硬要他讀書他也讀不進去,不喜歡算賬,硬要他跟著學,他也搞不明白,但家中的那些瑣事卻可以讓三弟先跟著學習處理,即便他以后不專門兒做這個,以后成了家,這些事情心里也該有底,否則豈不是容易受人蒙蔽?”古言玉慢悠悠地道,“祖母以為呢?”
老太太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嗯,說得有理。”
“可是……”
“好了,這件事就這么決定了,”老太太打斷陶翠翠的話,“從明日起,讓霖哥兒跟著大兒媳婦兒學習打理庶務,大兒媳婦兒你可要好好教教他,他若是不聽話,你盡管罰。”
陶翠翠暗罵古言玉是小賤蹄子,她艱難地扯了扯嘴角,道:“全聽老太太吩咐。”
有丫鬟進來稟道:“老太太,姑奶奶帶著表少爺和表小姐回來了,正在門前落轎。”
老太太一下子喜上眉梢,容青扶著老太太起身:“昨日才收到姑奶奶的消息,說要回來,沒想到今日就過來了,正巧大家都在,正好可以熱鬧熱鬧。”
陶翠翠的笑容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