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新學校的朋友

比賽結束后，賴可就切換到了一款美式脫口秀節目，瞅了幾眼后，賴芾的興致就大減了不少，可能是天生的對綜藝不感冒。前世在國內的時候，就對綜藝提不起興趣，如今這毛病還是照樣沒改。

看完下午的球賽，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晚上七點多，沈海萍已經和賴傳國同志過完了二人購物世界，恢復了賢妻良母形象，開始洗菜做飯，準備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一路的奔波勞碌，說實話，賴芾和沈海萍都未吃好，都只是匆匆填了些面包吃食，權當果腹充饑。而晚上一家人齊齊整整地在新家，坐下來吃一頓熱氣騰騰的豐盛家宴，自然要做得用心些。烹調蒸煮，忙忙碌碌，食材都很新鮮，許多中餐里用到的食材，都是去附近的華人生鮮市場購買而來。

甚至一些國內常見而美國這邊少見的果蔬，也被老賴同志細心地栽植在后院小苗圃里。

齊齊整整，在美國的第一餐飯，難得地吃出了過年的氣氛。

一家人在一張桌子上齊動筷，熱氣騰騰間，賴傳國同志作為一家之主率先發言，提及了賴芾之后的學習計劃：“芾芾，在美國的高中我幫你聯系好了，在距離遠一點的勞德代爾堡，學校名字叫北布勞沃德預備中學，明天我開車帶你去學校辦理入學手續，你也順便熟悉下校園里的環境，預計后天你就可以順利入學了。我想，那邊的環境，你應該會很喜歡。”

老賴同志到底是沉穩有謀，上來就是一句你應該會喜歡，這樣的家庭教育方式，完全不給熊孩子皮的空間。

賴芾巴拉一口飯，點點頭應了下來，專注美食的同時不忘提醒了一句：“爸，開頭兩個禮拜，你可得開車接送我去學校，等過些日子，我熟悉了，就周末自己坐往返班車解決。”

賴傳國夾了一塊魚肉，放到自己兒子的碗里，對兒子的懂事，他一向滿意至極：“在美國生活，和國內大不一樣，你要學會多吃，別瘦下去了，你媽燒的中餐不一定天天吃得到，等去學校了，吃不到你媽媽的手藝，你就得獨自適應西餐文化了。”

賴芾點點頭，父母就是這樣，不管子女懂事或是不懂事，在他們眼里都是孩子，總是忍不住要提點囑咐幾句。

吃完晚飯，匆匆洗漱后，賴芾換上睡衣躺在了房間里的大床上，兩眼出神地看著窗外昏暗的夜色。

風聲蕭蕭——

拂過林間，簌簌作響。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賴芾終究還是失眠了，在來到美國的第一個夜晚，心理年齡足夠奔四的老大叔，沒能守住自己的“心如止水”。

第二天清晨，賴傳國一屁股坐在林肯車里時，就瞧見自家兒子雙眼失神地看著車窗外風景，直勾勾。

賴傳國吭哧一下，發動了汽車，溫和的眼里盡是笑意：“怎么，我家毛猴子也有睡不好緊張的一天？”

賴芾轉過頭瞥了“不懷好意”的老賴同志一眼，懶得理他。

“美國這邊的學校還是和國內有很大差別的，我特別了解了下，這邊的籃球，橄欖球文化都很濃郁，你身體素質好，之前在靜竹園的時候，籃球不是常拿獎嗎，你去了新學校以后，可以多和新同學練練，盡量去適應新環境，消除這邊的不適因素。”

“我聽說，這邊學校的學生，還是有一些排外，爸爸希望你能夠依靠自己的能力，融入進去，有一群自己的朋友！”

賴傳國專注于前方的路況，沒有看向副駕駛座的賴芾，但后者明顯能感受到話語里的殷切期待。

看樣子，是自己原先學校里過于高冷孤僻了，竟然給了老賴同志一種自己不善于交際的錯覺。

賴芾心底暗自發笑，卻沒有辯解的意思。

每一個當孩子的，都有一個自己的小秘密，這是特權。

既然父母沒有發現，那就繼續隱秘保守著！

賴芾把頭轉向沿途的風景，翠綠濃密的香蕉樹掩映成林，觸目可及的綠意讓他感覺格外舒暢，新的開始，新的起點，希望在美國的新學校，能遇見一些特別、不一樣的人！

勞德代爾堡其實也不算太遠，在老賴的嫻熟駕駛技術下，一小時不到就抵達了北布勞沃德預備學校。

這間學校距建校之時已有幾十余年了，賴芾能夠看出校址現存建筑物上肉眼可見的年代感，帶著獨特韻味的滄桑。

停好了車，賴傳國就招招手，領著賴芾去學校的教務處了。

北布勞沃德預備學校的教務負責人是一位高顴骨碧眼的瘦削中年男子，頭頂的白發理得一絲不茍，看起來是一個性子嚴肅認真的老教師。

賴傳國從公文包里取出了一沓資料紙，上面提供了賴芾的許多信息，他看起來和老教師已經頗為熟悉了，把資料遞給他，溫和地打招呼道：“布魯斯先生你好，近期，你的車還有問題嗎？”

老教師布魯斯聞言露出一絲笑容，聳聳肩，無奈道：“賴，非常感謝你那天的幫助，不過我的車，情況有些糟糕，最后還是進了修理庫，得等上個一星期。”

賴傳國微微一笑，領著兒子上前介紹道：“好吧，祝你好運！這是我的兒子賴芾，我想你已經有所印象了，近期跟你嘮叨太久了。”

老教師布魯斯抖抖粗硬的眉毛，湊近一些，打量了下，帶著好奇的神色：“喔，賴芾，life，這名字有趣極了！”

“Boy，你有什么愛好特長嗎？”

賴芾心想，第一次見面，可不能丟了老賴的臉，不然以后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沒了保障，萬一被打上獨立能力欠佳的標簽，再撕下來可就難了。

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以流利的英語回答道：“布魯斯先生你好，我想我的籃球技術玩得足夠優秀！”

老教師布魯斯這下更驚訝了，濃密稠厚的胡子微微聳動，瘦削臉頰上的神情如雕塑般凝固，驚訝異常。

一米八的個子，寬厚的肩背，修長的臂展，這中國小子原來真的會打籃球？

老教師布魯斯不由有些驚喜，本以為只是招收一個普通的國際生，沒想到，似乎能夠收入一個不錯的籃球苗子。

前些日子學校籃球隊那邊，斯曼?杰克遜教練可是不止一次提過要求了，希望自己在招收學生時，多注意一些籃球特長生的苗子，甚至在招生時，多加一些籃球方面的指標。

老教師布魯斯是個穩重古板的人，饒是斯曼?杰克遜教練喋喋不休地纏了他一個夏天，也沒能改變他的心意。

音樂、繪畫、橄欖球，該招收什么樣的學生就招收什么樣的學生，老教師布魯斯盡管對斯曼?杰克遜教練感到抱歉，但忠于職業的他，覺得對學校百年建設負責的心態好極了！

相信，即便是上帝也會尊重支持他的選擇！

不過，此時這個名字略有些奇怪的中國男孩倒是給了他意外驚喜，這樣似乎也能夠在開學初的時候，給杰克遜教練一個交代了。

至少沒有顆粒無收嘛！

想到這里，老教師布魯斯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站起身，高顴骨上的碧綠眼眸飽含深意：“古德！Life，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歡迎你加入北布勞沃德預備學校，祝福你在這里認識到更多的年輕伙伴！”

一只枯瘦有力的手伸了出來，橫在賴芾面前。

賴芾與賴傳國對視一眼，望見了老賴同志眼里的鼓勵與期待。

那么，我的高中生涯就開始了！

賴芾心里惡狠狠地喊出了這一句，宣告著他的到來！連帶著握手的氣力都增長了幾分。

老教師布魯斯干瘦的臉皮微微一抽，瞥了一眼笑容燦爛的賴芾。

“這小子！力氣怎么這么大！”

入學手續順利地辦完了，老賴同志就把賴芾丟給了老教師布魯斯，他臨走前拍拍賴芾的肩膀，大有鼓勵的意思。

沒多久，就開著林肯一溜煙離開了。

老教師布魯斯看了看表，就輕輕說了句跟我來，起身離開辦公室，緩緩踱步到教學樓道口，領著身后的賴芾來到了一間教室門口。

一路上差別還是很明顯的，這邊的男孩子遇見面容嚴肅的老教師布魯斯，仍舊是該玩耍就玩耍，歡聲笑語嬉嬉鬧鬧，停都停不下來，在這邊，老師與學生之間的等級觀念似乎并不存在。

賴芾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遠在南州的老傅，這似乎是兩種不同的教育文化，各有各的好。

現在并不是上課時間，不過教室里已經有一名年輕教師在伏案工作了。

老教師布魯斯慢悠悠地進去，跟年輕教師打了聲招呼。

賴芾并沒有跟著走進去，反而停駐在門口，百無聊賴地打量著教室里的一切。

這年輕教師是國內少有的男教師，滿頭金發，流利的英語巴拉巴拉地跟老教師布魯斯交流個不停，時不時把目光投放到他這邊，似乎對自己這個新來的留學生很感興趣。

賴芾撇撇頭，目光轉而掃視著教室里的男女學生。

既然沒有美女老師，那可愛迷人的女同學總有了吧！

轉了一圈兒，賴芾掃興地發現，這間教室居然統統是單排座位，并不存在同桌的概念！

這，美女同桌的愿望就落空了？

不過好像可愛的女孩子有一個！

賴芾還是精準地發現了一個坐在最里邊的女孩子，小麥色膚色，一束高挑靈動的金黃馬尾俏皮而可愛，那女孩手撐著腦袋，嘴里嚼著糖果，專注打量著窗外球場的風景。

這一瞬間，賴芾覺得，在這所美國高中念書也蠻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