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太太如此反應，叫所有人都詫異了一瞬。

老太太臉色暗淡，眼下明顯的一片青色，顯然是長時間休息不好的樣子，因為深受病痛折磨，老太太也沒少找大夫醫治，可是都不見效，怎么來了個姜屏，卻試都不愿讓她試，直接說她治不了呢？

姜屏眼珠轉了轉，臉上依舊掛著輕松的笑意，“老太太不信我？”

說的是問句，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是，我不信你。”

姜屏問得直白，杜老太太也回答得直白。

“雖說有以貌取人之嫌，但姑娘年歲尚輕，且我這病本就不是算命先生能治的，所以姑娘不必白費力氣了。”

別人說一句你不行，就不去做，那可不是姜屏的風格。

再說，她怎么會舍得到手的銀子就這么飛了呢？

“那老夫人想必是沒找算命先生來瞧過了？”

杜七率先回答，“我祖母素來不信這些，今日是我突發奇想，才說讓姜姑娘過來一試。”說到這兒杜七自嘲一笑，“到底還是我思慮不周了。”

杜熠呵呵一笑，“七弟若是思慮不周，我看這天下就沒人思慮周全了。”

“四哥謬贊。”杜七謙遜道。

“老夫人，我觀你眉眼之間有陰云不散，看這濃郁的程度，想來你這頭痛的毛病，至少有五年了吧。”

杜老太太神色微微一動，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杜熠和杜七兄弟二人，又垂下了眸。

“此事我杜家人人皆知。”

姜屏又輕松一笑，“老夫人頭痛之前，去廟里上過香吧？”

除了杜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其他人都愣了愣。

杜老太太總去廟里上香，這并不稀奇，可是在她得頭痛之癥之前去過，倒是未曾聽說過。

倘若真去過，去完回來杜老太太頭就疼起來，那家人沒道理完全不知曉。

除非，杜老太太是悄悄去的寺廟。

果然，表情一直古井無波的杜老太太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之色，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她看了眼自家的兩個孫子，語氣淡淡，“你們兩個先下去吧。”

盡管滿腹疑問，但兩人也不敢多問，恭恭敬敬退下了。

而杜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也讓其他伺候的丫鬟退下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杜老太太、大丫鬟和姜屏三人。

“你也下去吧。”

大丫鬟一愣，下意識看了眼姜屏，面露擔憂之色，“老夫人……”

“無妨，你且下去吧，一只腳踏進棺材的人了，這殘病之軀，也就這樣了。”

大丫鬟咬了咬唇，依言退下了。

屋里只剩下了杜老太太和姜屏二人。

“你是如何看出我去過廟里的？”

屋里沒了人，杜老太太睜開了眼，兩眼逼視姜屏，明明是一雙渾濁的眼，卻仿佛隱藏著暗芒，眼神幾乎化作實質，試圖穿透她的身軀，從她身上看出點什么。

姜屏一點都不見外地拉了張椅子坐下，拎起杜老太太手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瞇著眼喝了一口。

“好茶！”

然后轉向杜老太太，眼睛卻盯著她的眉心，“因為我在老夫人身上看到了‘神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