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笑聲不是別人，正是軒轅言發出的。也不知道是在笑沈清秋的弄巧成拙，還是沈家二姐妹的明爭暗斗。外面說得好聽，姐妹倆個關系親密，誰知道在宮里連件衣裳也要比較個高下，真是讓人無語又好笑。

旁人不太清楚發生了什么，沈南飛和沈清秋的臉色變得古怪。沈南飛身為宰相，向來都是要面子和身份的，當即把兩個女兒叫道身邊，壓低了聲音訓斥，“這是太后的壽辰，不是什么小打小鬧的場面，你們都給我老實一點。”

沈清寧可謂是十分無辜了，卻也乖巧的點頭，沈南飛看她的眼神柔和一些。

又不是被蒙蔽了眼睛，沈清秋今日的裝扮和作妖，他都是很清楚的，只是不想要再看見出什么岔子，兩個女兒都一并嚴肅囑咐。

沈清秋委屈又不服的噘著嘴，看沈清寧一眼，低聲的，“爹爹，女兒知道了。”

好在這小小的鬧劇沒引起什么風波。

沈南飛雖然是帶著家眷來的，但宴席上女眷席和男客席是分開的，所以他們并未被安頓在一起。

沈清秋可不光是為了見見世面才來的，能夠來到太后宴席的人，家境都是不簡單的，不是重要大臣的女兒，家里也一定有做貴人的親眷，她賣力的展示著自己的親和力，很快就融入了新的貴女圈子，笑得那是春風得意，好不招人。

比起性子活潑的沈清秋，靜靜坐在一旁的沈清寧就引起別人的關注了，“清秋，那就是你的姐姐罷，她怎么不愛搭理人？”

沈清秋用衣袖遮著口笑了，“我也不太清楚呢，可能她今天來這里不是太高興？”

這話讓人倒吸一口涼氣，有福氣能參加太后的壽辰，她還能不高興？也不怕被太后叫人拖出去打板子。沒人接沈清秋的話茬，免得惹火上身。畢竟在朝中，除了皇上，地位最尊貴的，也就是太后了。

沈清寧不知道沈清秋到底說了什么，不過觀察旁人的眼神，也知道不會是什么好話，她眼中劃過一絲冷淡和蔑然，并未多在意。

這幅淡定自若的模樣，看在某一位貴女的眼里，暗暗奇怪，明明和她們是差不多的年紀，怎么這人沉穩得像是個大人一般？

因為沈清寧無心融入沈清秋她們矯揉做作的談話中，并沒給他人太多的探究機會。

宴席很快開始，坐在太后跟前的，都是她的兒子媳婦，孫子孫女，像是大臣們的女兒或是不太相干的，離得都有些遠，有人覺得失望，沈清寧卻覺得輕松，畢竟她來，也不是為了特意巴結太后的，想巴結也沒那么容易，能有一方坐席之地，已經很足夠了。

這個時節，正是喝桂花釀的時候，宮中釀酒的技藝也是尋常之處接觸不到的，沈清寧即便不是嗜酒之人，也淺嘗了兩杯。

這具身體到底年輕稚嫩，不勝酒力，才兩小杯下肚，沈清寧的臉上便暈起一道紅暈，眼神也有些迷蒙，讓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和平時很不一樣。

軒轅言暗暗的留意這邊，瞧見她這幅樣子，無奈的搖搖頭，朝她的方向舉了舉酒杯。做著口型，‘少喝一些。’

兩個人之間因為種種的事情，老早就有些默契，因為酒的影響，沈清寧的臉上浮現笑意，舉起酒杯與他隔空對飲，喝完這一杯，便不再打算碰它，可不想醉醺醺的回到府中。

身邊的憐兒就很沒眼力見，見她的酒杯空了就提起酒壺倒滿，讓沈清寧古怪看她一眼。憐兒一慌，“小姐，為何怎么看著奴婢，是奴婢做錯了什么？”

沈清寧沒有搭理，只是暗暗做了個決定，憐兒不能貿然趕走，還要靠著她看蔣黎雪的打算和籌謀，只是，身邊沒有一個體己的人，著實有些折磨，看來，還是應該再選一個丫鬟伺候著。

宴席還在繼續，沈清寧改喝酸果湯，吃著點心，沒注意到又被一人盯上，那人的目光太過熱烈專注，讓她忍不住皺眉探尋過去。

李顯揚！

他竟然也在太后的壽宴當中，不過因為男女有別，他只能坐在那邊的男客席中，灼灼的盯著沈清寧，見她看向自己，連忙扯起笑來，恨不得立刻走來和她說話才好。

煩人。

她以為從上次酒樓的事情后，李顯揚已經死心了呢，可現在看來，他還是把自己當成沈清寧的‘心上人’，不肯死心不說，還愈發對她念念不忘。

想到酒樓那天，沈清寧的目光不由自主又看向軒轅言，他正與旁邊的人舉杯共飲，敏銳察覺到，看過來，對她不吝嗇的微微笑出來，男子笑起來清風霽月，好幾個坐在沈清寧身旁的貴女都有些吃不消，用手帕遮住半張臉，語氣蕩漾。

“那是哪位王爺……”“好像是九王爺？”“啊？不是聽說他的腿……可惜了……”

沈清寧把這些話都聽入耳中，分明軒轅言和她還沒有太過親近，心里頭卻為他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然而更不舒服的還在后面，李顯揚注意到她的眼神，很快就發現了軒轅言的存在。總算是知道人的真實身份，可他還是有許多不平與不服。

仗著絲絲的酒意，李顯揚提著自己的酒杯上前，“九王爺！早已聽聞您的大名，不知道能不能賞臉與在下喝一杯？”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挑釁之意，軒轅言冷笑一聲，本是可以直接拒絕的，想到李家的臉面和某些人，答應下來，“既然李公子提出，本王也沒有拒絕的道理，來。”

李顯揚的酒量是很不錯的，可在軒轅言的面前，就完全不夠看了，自己喝得咬字不清，看見人家還能用嘲諷的眼神盯著自己，心中的惱火不由得更甚。只是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一道尖利的聲音叫嚷得清醒半分。

太監的聲音把每個人都叫得發慌，道，“不好了，不好了，太后突發急癥，快快，快叫御醫來！”

這是怎么回事？

在場的人都亂成了一鍋粥，急忙去探查太后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