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么了嗎？”

許盎回答她的問題。我想她認出來我們是K中的學生是因為，今天下午K中補課。按照K中的校規，學生進出學校必須佩戴印有K中標志的校徽。所以，我跟許盎都已經佩戴好了。她一看便知道。

“沒事。你們在K中感覺好不好啊？”

“還好吧！我也最近才轉來。”

“是嗎？你是轉校生？”

“嗯！”

她面對著我和許盎，非常正式的說：

“你們好！我叫徐蕭蕭。這是我哥，徐愈森。”

“你好！我叫許盎。”

徐蕭蕭轉頭看向我，我才介紹到：

“我叫韓澄。”

說實話，我挺不喜歡和不熟的人交流。越是不熟，越是不喜歡交流。所以，我的朋友也不算多，就連齊航他們都是潘婧認識，她介紹我們在一起玩的。

在吃餛飩的時候，她也是坐過來。一直問我們，有關于K中的事。我很好奇，她為什么會對K中那么感興趣？后來，吃完了我們要走了。徐蕭蕭還是依依不舍地問著。最后，是她哥哥止住了她滔滔不絕的嘴。

接下來，去哪兒玩呢？問許盎，她也不熟悉這邊兒。我腦子靈光一現，說：

“我們看海去吧！”

許盎滿口答應，我也就騎著車，出發了！H市是個沿海小城。平常人工湖、水塘多的是，相比之下，這些都已經司空見慣了。我很早就知道，H市可以看海，但一直沒來過。

這里的海跟電視劇里的一點，也不相同。這片海，沒有沙灘，沒有高大、聳立的椰子樹、檳榔樹。它只有，欄桿、一些植被、還有高高搭起的堤壩。

遠遠望去，那堤壩就一條被剪短一半的絲帶。海浪拍打在堤壩表面，打磨光滑的鵝卵石上。海風呼呼吹著。好像有一場盛大的表演，正在慢慢拉開帷幕。

我們站在欄桿前，看著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暗涌的海。聽著海浪與海風的二重奏。仿佛一切才剛剛開始。許盎突然問道：

“假如有一天，讓你選擇一種方法離開這個世界。你會怎么選？”

“那我肯定選最熱鬧的方法啊！起碼不會太孤單落寞。”

我又反問許盎：

“你呢？如果讓你選，你會怎么選？”

“我會選最安靜的，不打擾任何人。也不要任何人來打擾我。”

她沒有再看著我，她把目光投向遠方。我從她的目光里，沒有看到平時的溫柔如水。而是看到了那種想眷戀的神情，那種對世界殘留的眷戀。之后，又有一絲厭惡存在她的眼中。隨即，轉瞬即逝。

“我覺得你今天有點怪！”

“怎么了？”

許盎恢復了平時的溫柔樣。我神情嚴肅的盯著她，她則笑著回答我。我看著她的眼睛，我知道或許在這溫柔的眼神藏著，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悲傷。雖然，我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但我知道她是真的傷心了。這很奇怪吧？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但我，能感受到，能深深體會到。

“凡事看開點，別老以為一些不值得的事，弄得自己不開心！”

“你不問我，為什么嗎？”

“你想說的，不用我問，你自然就會說。你不想說的，我又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

我知道她現在心緒復雜，因為她的眼眶里，有淚珠在打轉。她轉身面朝大海，我站到她身邊。本想就這樣靜靜的陪著她，可她突然開口：

“其實，我挺討厭我媽的。”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說懵了。但，許盎仍舊繼續著自己的話。

“我十二歲那年，我爸就跑了。只留下一屁股債給我們母女。他把方便攜帶的值錢的，都帶走了。只剩一間空蕩蕩的屋子，和一些大一點的物件。我媽以前挺溫柔的一個人，后來性情大變。她變得暴躁、為了一點小事就動手。那年，是她最難熬的一年。可，又何嘗不是我最難熬的一年呢？她那年真的就是，把對我爸所有的恨都撒施在我身上。”

“后來，她還完了我爸的債。就帶著我離開了那里。我那時是十四歲，可我已經轉過很多學校......我真的很討厭那時的她。也很討厭那時的自己。”

說到這兒，她有些哽咽。我把她一把摟到懷里，她把頭埋在我的肩膀處。雖然，隔著厚重的衣服，她也沒有發出聲音。但，我還是感覺到她哭了。

她抱著我哭了好一會兒，她才放開我。許盎用手背，輕輕地擦了擦眼角。然后，我和許盎的視線就相交在一起。對視了一會兒，一陣海風吹過來。她的發絲隨風舞動。看她那樣，我突然就特別想笑。一邊從口袋里掏出紙，一邊笑著對她說：

“趕快擦擦！哭得跟個傻子一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她接過紙，破涕而笑。

“其實，我媽和我最大的問題就是無法溝通。她的思想太古板，我和她碰一起。完全就是青春期碰到更年期。”

“可，我和她真的就連溝通的機會都沒有。”

我再次抱抱她，輕聲說：

“會好的！都會好的”

她細柔、聲音低小地應聲道：

“會的！遇見你，就是我最好的開始......橙子。”

對！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晚自習上完了，和許盎一起走出教室。一群人忽然涌上來，杜澤矯健的身姿在人群中脫穎而出。他將一個黑紙袋遞給我。他周身的幾個男生，突然就不明其意的笑起來。我從他們的笑中體會到了------不懷好意。有幾個人也聞聲而來，我轉頭看了一眼是潘婧、齊航他們幾個。

兩群人聚在一起，一股火藥味慢慢升騰。尤其是，周昶興奮地跑到我身邊。

“澄姐。現在是不是要動手了？你要動手，吱一聲。周爺我，第一個上。”

“用點腦子！你見誰打架在辦公樓下打？”

“不是打架？”

我點點頭。周昶向后退了幾步，手杵在齊航肩上有些疑惑且惶恐：

“這是咱們澄姐嗎？”

齊航微微瞇眼，沒有回答。周昶絲毫不在意，繼續他的話：

“不對！肯定是天黑了，咱們看錯了。你們誰給我解釋解釋？”

我打斷他的話：“你什么時候安靜了，我再給你解釋。”

我沒在理會他們。杜澤則走上前一步：

“拿著吧！我洗干凈了。”

我接過袋子，有些別扭的答了一聲：

“謝謝！”

他湊到我耳畔：“留著將來謝也不遲。”

他聲音壓得很低，周圍的人都沒能聽見，但都是很默契的是，清一色“不懷好意”的笑。升起的火藥味，被這股“詭異”的氣氛壓了下去。杜澤把書包放下來，拎起來。我看他的樣子，書包里估計沒幾本書。杜澤轉身走了，他的“好基友”們也紛紛把對著我的目光收回，跟了上去。

走出三米左右，他突然轉身。以一種不大，但周圍的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到：

“要來個吻別嗎？”

我瞬間想把手上的袋子扔向他。但，這是辦公樓下。這樣屬于，破壞同學之間友好的感情。好！我忍！對他硬擠出一個微笑。

他猖獗而爽朗的笑著，邊笑邊走遠了。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一會兒齊航先開口說：

“我們先撤了。好好恩愛，不要在意我們。”

然后，眾人才反應過來，陸續撤了！邊撤，還邊和我說著：

“百年好合啊！澄姐！”

“澄姐，那些事我們不計較了。你幸福就行了。”

“澄姐，我一定好好攢錢。爭取你結婚，送個大紅包！”

我剛剛壓下去，想打人的火氣。現在，不僅一股一股的重新往上冒，而且還有些苦笑不得！

你走就走，走了還刻意挖個大坑給我。行，我記著你了！

等他們一個個說的差不多了，周昶才有些畏畏縮縮的走上來：

“澄姐，那以后我是不是該改口叫姐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