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周末,蕭雨回了趟家,是那個在農村的老家。
以前,這個村子叫普河村,現在叫錦山村,這個“錦”字,來源于陳藎熙名字中的“藎”,在陳家的幫助下,村里荒廢的、種有茶油樹的山都變成村民發家致富的寶山。
陳藎熙從她每次比賽獲得的獎金中拿出一部分資助村民,將曾經獨自上山撿茶籽的村民組織起來,處理荒山,將已成熟的茶油樹的生長環境弄得更好,在其余空地種植茶油樹,按照分配的山將茶油樹交給相對應的村戶照顧,付一定的勞務費,再將茶籽回收一部分,榨出的茶油經過工廠統一處理和包裝,以村為商標對外售賣。銷售方法是村民通過自己的推薦銷售茶油,獲得提成。
這里還有大大小小十七片蓮塘,所生產的白蓮、鐵蓮等都是村里的致富之寶,陳家還各種資助村民搞養殖、搞生產,現在村里許多居民都在鎮上或市里買了房子,蕭雨一家就是其中之一。
因為陳家所做的一切貢獻——準確的說是陳藎熙——蕭雨天天都能聽到家里長輩對陳藎熙的夸獎,也不可避免的被拿來比較,處于青春期的蕭雨對陳藎熙產生了嚴重的排斥。
其實這也不僅僅是蕭雨啦,估計這方圓幾里的村的孩子都有這樣的困擾。導致現在蕭雨寧愿待在學校不聽父母的嘮叨,也不愿意回來,更不愿意來錦山村。
“別傻站著,快來幫媽把這箱奶拆了,我等著掃碼投票呢。”
這不,剛回來屁股還沒坐熱呢,蕭媽媽就讓她做事,還是為陳藎熙做事。奶不是別的奶,正是可以為陳藎熙投票的純心酸奶。
蕭雨撅著嘴,一臉不樂意地幫忙。
“怎么想著回來啦?不是說再也不回這鳥不拉屎的窮地方了嗎?”
想起自己當初高中畢業時任性的話,蕭雨臉就發燙。當初就是因為父母瞧不起自己的成績,瞧不起她選的學校,開口閉口都是說“人家藎熙”怎么怎么樣的,蕭雨聽煩了,頂了句嘴,結果當然是被臭罵一頓,挨揍也是免不了的。
現在對陳藎熙也是充滿了陰影,要不是因為姐妹們喜歡她,才不會給她投票(口是心非的女人)。
“欸,回來得好,等會跟我把這袋子茶籽送到陳家去。”
“我不去!”
“嘖,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聽話呢?我喊你往東你便往西是吧,你現在是翅膀硬了,什么話都敢說了?”
“我不想去。”
“必須去!”
蕭雨煩不勝煩,“等我爸回來讓他開車送過去不就行了?”
“還等他?等他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陳家人明天就要去C市,今天先拿過去。”
“那也用不著我啊,讓我過去丟人現眼啊……”
“欸,你這孩子!”聽到這話,蕭媽媽就來脾氣了,直接上手掐了她胳膊一下,“怎么就丟人現眼了,我是讓你多去跟人家打打交道,熟悉熟悉,等你畢業也好托人家給你找個好工作,好歸宿啊。”
每次都是這樣,一回來就要去陳藎熙家,人家根本沒把咱們當回事好嗎?純粹的熱臉去貼冷屁股!越聽蕭媽媽最后一句話蕭雨越生氣,“我不需要別人幫我找工作,更不需要他們幫我找男人,這話你說著不覺得惡心嗎?”
“蕭雨,你給老娘再說一遍?你以為你長大了我就不打你了?”
“你有不打過嗎?”
“你個臭丫頭——”
趁著蕭媽媽的手落下之前,蕭雨跑了出去。
她真不該回來,回來干什么?找打嗎?蕭雨踢著腳邊的石頭,這里十幾年修的水泥路翻新了,據說是還是那個人出的錢。
石頭飛出路面,落在田里,是一片片整齊茂盛的油菜。她忘了,村里兩年前再次接受陳藎熙的建議開始種油菜。
豐收季節種水稻,并且養稻田魚,但只種一季,供一年的主食,收割后種植油菜,如此循環。
蕭雨不得不承認,陳藎熙的確挺有想法的……
邊發呆邊走著,蕭雨面前突然看到一張放大的毛頭,嚇得她一激靈,縮著脖子連連后退,再仔細看,原來是只鴕鳥。
咱們村,什么時候開始養鴕鳥了?
“蕭雨回家啦。”眼熟但忘記如何稱呼的大叔抱住鴕鳥往后拉,忙碌的同時還不忘笑意滿滿地跟蕭雨打招呼。
“是的,叔叔。”雖然忘記叫什么了,但叔叔還是得喊的,“這……鴕鳥是您家里養的?”
“是啊,厲害吧。”大叔自豪地撫摸鴕鳥長長的脖子,“要不是陳家請人來教,我還養不了呢。”
又是陳家,這多半還是陳藎熙出的主意。蕭雨尷尬地笑了笑,趕緊走開了。
天漸漸黑了,路燈亮了,兩邊挺拔的樹在秋末依舊是郁郁蔥蔥,站在路邊,順著寬敞的馬路望去,一排排明亮的路燈一直蔓延到天邊,連那高高低低的山路都能看到一盞盞如星辰的燈。
這一路,沒有看到一間破房子,兩三層的樓房連著院子,靠著山脈,家家戶戶都能看到生機勃勃的花草,還掛著充滿家鄉特色的臘魚臘肉,敞開的車庫里是干凈的轎車,被樹木包裹的廣場上是生活悠閑的阿姨大媽們在跳著廣場舞。
“汪——”
一聲中氣十足的狗叫讓蕭雨回過神來,低頭看到一雙熟悉的,如鷹般的雙眼,蕭雨頓時就雙腿發軟,不敢動彈。
陳藎熙家里養了十幾條狗,高高矮矮,黑黑白白都有,而且都是田園犬,關鍵是一條條都十分聰明聽話。
猶記得那年,蕭雨又被蕭媽媽押著去陳家,叛逆心理導致她氣呼呼地踹了一腳陳藎熙家門前的桂花樹,然后被這只狗追了好幾里,那大獠牙,那兇狠的眼神,讓蕭雨留下來深刻的影響。
這條狗叫什么來著?以前專門接送陳藎熙上下學的……蕭雨一時忘記了。
“小礦!”
對!就是叫小礦!
聽到呼聲,小礦邁著步子走回去,蕭雨遠遠地就看到一位面容和善的婦人走過來,笑著對自己說:“沒嚇著你吧,小礦現在老了,都很少出來了,今天我還是硬把它拉出來的,都怪我,明知道它脾氣不好還帶他出來,你沒事吧?”
這個人蕭雨并不陌生,正是陳藎熙的母親。
“我……我沒事。”
“沒事就好。”陳媽媽朝小礦招手,領著小礦再次回到廣場舞的隊伍中。
小礦趴在樹下,依舊遠遠地看著蕭雨,蕭雨總能從它那雙眼中看到讓人害怕地光芒,所以還是轉身往回走。
說起陳藎熙家的狗,也真是神奇的很,曾經她家被小偷光顧,夜深人靜的,一家子都睡熟了,并沒有發現,但狗狗很靈敏啊,一屋子十幾只狗烏泱泱地站在客廳,硬是把小偷給咬慘了,據鄰居們說。
他們都是被小偷的慘叫聲驚醒的,跑過去看的時候,就見陳家一家子被幾只狗狗包圍著保護在中間,還有幾只狗圍住倒地不省人事的小偷,那一地的血,嚇得他們好幾個月不敢去陳家,連和陳家的任何一條狗對視都不敢。
狗狗們也因此被鄰居們戲稱陳家狗兵。從那以后,整個村都沒有小偷光顧。
“蕭雨!你還吃不吃飯了?”
“吃吃吃……”
“吃就趕緊回來,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瞎晃,你沒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