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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旋即,我想明白了一點,自己肯定沒有死亡,而且也不在岑鈺她們的控制范圍之內,否則她用不著這么豁出去地誘惑我。

那自己在哪里呢?我最后能記得的場景就是摔碎在婚禮的現場,自己的大腦隨著那個黑色的頭盔孤零零地滾在一邊。

在場的人能做的就是報警,叫救護車,可是我這種情況醫院哪兒能救得了呢?如果能救的話當初我也不會被岑鈺騙去做腦人了。她剛才講得沒錯,我的大腦是要靠能量和養分維持的,這種特殊的裝置只有Forever Life這個企業才有,我本來就已經到了燈枯油盡的境地,再沒有能量補充,就算沒被摔碎,大腦也支持不下去了。我唯一寄予希望的就是自己寫下的那段文字能被人們看到,雖然因為時間倉促還沒寫完,但至少告訴妻子和所有人我是誰,我為什么會這樣做,以及FL這個企業的罪惡和野心。

可是如果我的大腦很快就要死亡了的話,岑鈺為什么還要跟我說這些話呢?真是對我有感情嗎?算了吧,我一想就惡心。

她提出的條件是我拒絕對FL企業提出指控,反而說明,我是有這個機會和可能的,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感到了害怕,所以岑鈺才如此賣力地誘惑我。

這么一想,我心中燃起了希望。可是,像我這種情況,哪家醫院能救我呢?據我所知,依據全世界統一的規則,就像不能進行克隆人的試驗一樣,中國是沒有做換頭研究的呀,也就是 FL這樣的企業才什么都干得出來。

不管怎么說,既然岑鈺如此賣力地想說服我,而且還會再來找我,就說明我大腦的生命還在維持,而且肯定不是在A國的土地上。我就保持好心態,不,腦態,看看未來會發生什么吧。

不過,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實在太難了。自己好似一只斷了線的風箏,在無盡的夜空中漫無目的地飄來飄去,不知什么時候才是盡頭。而狀態也是時好時壞,清醒的時候還能想想家人,混沌的時候仿佛受刑一般。所以我最盼望的就是一覺睡過去,什么感覺也沒有就是最幸福的,一直睡到睜眼就能看到陽光燦爛的那一天,否則我寧可不要醒來。

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覺得實在頂不住了,我需要能看到點什么,聽到點什么,哪怕岑鈺再來找我,讓我罵她一頓也行。可是,她再也沒有出現,難道她死心了?

再這樣下去,我的大腦就算沒有死亡,也徹底錯亂了。當初史密斯封閉我的系統也就一個星期,我已經像過了好幾年。如今的我已經失去了時間的長度概念,只覺得每一刻都仿佛有無數只螞蟻在噬咬著大腦,我要徹底瘋了。

突然,有某種聲響好似一根細線輕輕飄了進來,我立刻像被針扎了一樣聚集起所有的腦細胞傾聽。這聲線時斷時續,忽高忽低,我聽不出是什么聲音,卻仿佛在荒漠中找到了甘泉一樣興奮,每個細胞都在拼命吮吸。

過了一陣,聲音斷了,又陷入了沉寂。我失望了,這是幻覺嗎?我不確定,就算是的話也希望它再來一次,這是我在這絕望的世界中唯一的期待。

它沒有辜負我的期待,過了不知多久,聲線又飄了進來,這次音量更大,更持續,甚至讓我聽出了它的旋律,這旋律是如此熟悉,我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是什么曲子。但我確認了一點,這不是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的音樂,一段深埋在我心底的,縱然磨滅了所有的記憶,也不會忘記的音樂。

少女的祈禱!對,就是這首鋼琴曲,我女兒最愛彈的,彈給她親愛的爸爸的曲子!

這首曲子的每一個音節都敲擊著我的大腦,好似一條淙淙的小溪滋潤著干枯的神經。我仿佛看到女兒正坐在鋼琴前,全神貫注地彈著,小小的身體還隨著旋律輕輕擺動。她在為親愛的爸爸祈禱,她在用每一個音節跟我說話。

我一下子清醒了,我想睜開眼睛,尋找女兒在哪里,因為我知道她就在附近。可是,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

但是,這首曲子逐漸打開了我的感官,除了旋律,我好像能聽到更多的聲音了。一個遙遠的聲音在輕輕地呼喚我:莫銘,莫銘。

我驟然有些緊張,這不會又是岑鈺給我布下的迷魂陣吧?

應該不是,這個聲音越來越近,而且聽起來有些熟悉。我激動起來,縱然所有的記憶力都消失了,這個聲音我也不會忘記,因為它就是讓我天天朝思暮想的妻子顏小可的聲音。

“莫銘,莫銘,”妻子呼喚著我,“你回來吧,我和女兒都在等著你,我們天天想你……”

我又何嘗不是呢?我想開口說話,我想睜開眼看到妻子,但是都做不到。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狂呼:“親愛的,我聽到了,我愛你!”

妻子聽不到這些,只是繼續說著:“莫銘,我一直覺得你沒有離開這個世界,冥冥之中總覺得你在看著我們,好像還跟我們在一起。”

是的,你的感覺沒錯,我在心里說。女人都有第六感,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每天晚上睡覺前,安琪都要跟天上的星星說說話才能入睡。而我呢,就整夜整夜躺在床上流眼淚,睡不著。咱們十六歲的時候就在一起,說好要白頭到老,你卻早早把我丟下了,你說話不算數!”妻子說著說著就哭了。

我也沒辦法呀!我何嘗不是天天想你們呢?如果不是牽掛著你們,我哪里熬得到今天?我默默地傾聽著,多想把妻子攬在懷里好好哭一場。

“現在你回來了,無論如何要堅持住。生物所正在全力維系你的生命,只要你不放棄,我和安琪天天都來守著你。”

哦,我明白了,自己果然不是在醫院里,銀河城有中國最好的生物研究所之一,主要是研究太空探索中宇航員生命的延續問題,自己之所以還有意識,應該是他們相應的技術也達到了很高的水平。

“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能醒來,但是既然回來了,哪怕只回來了一個細胞,只要你還活著,我就會和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離。”妻子堅定地說。

我哭了,雖然沒有眼淚,也沒有聲音,但我知道自己是哭了,哭得好委屈,好傷心,又好欣慰。此時此刻,經歷的種種痛苦都翻上心頭,然而又是如此地不足掛齒,因為我覺得這一切的一切都值了。

突然,另一個陌生的聲音插進來說:“小可,今天的交流特別好,腦電波的起伏非常大,看來咱們的腦部刺激試驗有了效果,祝賀你。但是前期他的腦部損傷很大,恢復還需要一個很長的時間,刺激不能太強烈,今天先到這里吧,謝謝你。”

不,不,我狂呼著,我不要她走,她在就是對我最好的治療!

“特別感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莫銘就救不回來了。”妻子說,“以后我天天來,什么時候叫我來都可以,只要他還有生命,哪怕就一直是現在這個樣子,我也很滿意了。”

“你太客氣啦,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而且跟我們的研究方向也有很大關系。長途航天飛行中人體需要深度睡眠再喚醒,大腦是最挑戰的一部分,莫銘給我們提供了很好的實驗機會。而且,我們有信心讓他恢復到能交流的地步,只是時間需要得比較長。”

“時間多長都可以,我這輩子就等他了。”妻子說著又哭了起來。

還能交流?一股強大的喜悅沖擊著我,我簡直要歡呼了,但是一陣暈眩襲來,我又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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