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然烏蒙蒙的,就像鐘山之神微微地閉上了眼。
雨依然在下。
就像一朵朵透明的野花從天落下,落地成花。
一輛馬車在這雨中緩緩地前行,就像穿過了一層又一層的雨簾。
馬車上坐著兩人。
菊花和晴初,一人撐著傘,為他避著雨;一人駕著車,為她而前行。
風輕輕地吹,卷起了晴初的發(fā)絲,卻卷不動那傘半毫。
車轱轆轉著泥濘,就像是在紅塵之中,緩緩地撥動著時光。
時光不曾依舊,但這路上,紅塵之中,菊花仍然撐著傘,他也駕著車。
不曾瀟灑,但也怡然自得。
“前面好像就是了,”菊花遠遠地瞧見那一堆堆白色的氈包,說道。
“恩,”得了目標,只見晴初耍著馬鞭,加速了起來。
漸漸地,離著氈包也近了。
等近了才細細地瞧見,這一圈的柵欄。
柵欄后,兩列氈包涇渭分明地騰出一條筆直的道。
再近了,發(fā)現(xiàn)那柵欄前,站著一個人。
拿著傘,時而踮起了腳尖朝著遠處眺望,時而原地繞起了圈圈。
焦急的表情就像擰皺的被子,讓他的臉承擔了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表情。
不過,很快,揮舞的馬鞭的聲音,馬蹄踢踏聲,還有那車輪滾滾,把那少年注意力引了回來。
“終于來了,”自言自語地松了口氣,又大喊著,擺著手,企圖能讓菊花和晴初兩人快一些,“喂,哎!”
不過,就算諾瑪弄出了花,菊花和晴初也依然按照著自己的節(jié)奏,駕駛著馬車。
“吁!”晴初拉扯著韁繩,把馬車停了下來。
“兩位客人,”諾瑪見到那馬車停下,連忙走上了前,“我們祭司等候多時了!”
菊花和晴初對視了一番,只見菊花問道,“走過去?”
諾瑪聞言,倒是爽快,“不用的,我在前面為了兩位客人帶路,客人坐在車上就是了!”
說到便是做到,諾瑪在前頭引著路,后頭晴初駕著車。
穿過了那氈包中間的路,一直走到盡頭,那里有一個與眾不同的氈包。
位置不同,且不說,單說其顏色,便是有些奇妙。
說不上是黑,略微似乎帶了些紫。
深沉的顏色不似墨池那般詭秘,卻猶如有著星辰點綴的夜空那般神秘。
“這里就是我們祭司的家了,”諾瑪笑著說道,“我們祭司就在這里,等著你們!”
晴初點了點頭,停了馬車,與菊花一同入了這氈包。
至于諾瑪,他則是把那馬車引到其他地方去,不能占道。
掀開了布簾,走進一瞧。
原形的穹頂下,一個長形的布立在了中間,把這氈包一分為二。
那布的左側裁出了一塊。
“請問,有人嗎?”菊花疑惑地輕輕地吼道,“大祭司,你在嗎?”
話音落下沒多久,便見左側那塊布掀開了來,走出了一個小老頭。
和藹可親的模樣,就像神廟里的神像一樣。
說不上神圣,但是總是覺得幾分親切。
“遠方的客人,”老頭合十言道,“我已經(jīng)等你們很久了!請坐!”
順著老頭的手指看去,那里有著兩塊布團。
晴初和菊花對視了一番,坐在了那邊。
“你說等我們很久了?”菊花一坐下來,便是搶先問道,“這個很久,從哪里開始算的?”
“要說從哪里算?”老頭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們的到來,是一位客人告訴我們的?!?
“客人?什么客人?”菊花有些蒙圈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老頭搖了搖頭,“我們先輩并沒有傳下什么畫來,我們只知道那位為我們部落留下傳承的客人,提著一竹籃子?!?
“竹籃?”菊花想了想,匈奴這里靠近的是北海,總不能是南海的觀音來這里閑逛吧?
“那他是男還是女?”晴初隨口問道。
“一位英俊的公子,”老頭言道,“不過據(jù)說他的衣飾很特別,我們只知道他穿著一件只遮蔽半身的白袍,手臂上戴著金色的臂環(huán)!”
‘埃及人?’菊花想象了一個畫面,下半身繞著白布,手臂上戴著金色的臂環(huán)。
“佛教的僧人?”晴初倒是不一樣,僧人的袈裟也是遮了半身,露出右手臂。
“不知道,”老頭搖了搖頭,“不過,他倒是說過了,幾百年后,會有兩位客人從河邊而來,驅散著我們的陰霾。”
菊花聽蒙了,“那你怎么知道我們會來?或者說,你怎么知道他說得是我們呢?”
“每日清晨的占卜,是祭司必做的早課!”老頭笑著說道。
“那,”明白了緣由,剩下的就是目的,菊花接著問道,“陰霾指的是什么?”
晴初也好奇了起來,聚精會神地聽著。
然而,老頭只是指了指穹頂。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把你們的氈包給掀開?”晴初單細胞地思考著。
“呆子,”菊花聞言,語重心長地摸了摸晴初的頭,“你要記住,這世上像你這么呆的人不多。”
“什么?”晴初轉過頭去,疑惑地問道。
“這位客人的意思是,你是傻子,但我們不是,”老頭替著菊花回答道,“我們是不可能讓你們把我們的家掀個底朝天的!”
“那你們什么意思!”晴初不高興地問道。
“是雨,”老頭嘆了嘆氣,“我們這雨整整下了一個月了!”
“一個月?”菊花瞪大了眼睛,“不可能,照你們這雨量,下了一個月,那河道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寬的!”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老頭嘆了嘆氣,“這雨連日下的都是這么大,甚至有幾日下的雨比今天來得幾倍,但是河道偏偏不曾漲,草原也不曾積水。就好像,雨水一落地,就曬干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怎么可能?”晴初震驚了。
菊花聞言,頓時好奇了起來,那邊宛延沙漠不曾見過連綿的雨,卻有著延綿的河,這邊匈奴草原上是連綿的雨,卻沒有那泛濫的河。
若不是只有一個月,她都懷疑,是宛延國師移花接木,引去著草原的雨,成了那宛延的河。
“你確定,你占卜出來的人是我們兩個?”菊花不太確定地說道。
老頭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行,”菊花緩緩地起來了,“既然那天命之人是我們,那我們就應下了!”
晴初聞言,側過頭去,吃驚地看著,仿佛眼神在說,‘這么詭異的事情,我們怎么解決?’
“那老朽就替我們部落的人感謝兩位了!”祭司感激涕零地說道。
“先別感謝,”菊花拋了個眼神給晴初,讓他稍安勿躁,“讓我們解決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