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比不上初旭的那般的耀眼奪目,也比不上黃昏的那般華麗高貴。
流淌在些許寒氣的風里,撩起那沾染昨夜霜露的野花。
青白的光遍布在這清白的早晨。
“啊~”兩扇木門緩緩地從里打了開來。
就像等候多時的嫖客,那風急不可耐地撲向了那開了門的人。
冷不丁的顫抖。
雞皮疙瘩也隨著那冷風落了一地。
“喂,”菊花穿著呆子的母親的舊衣裳。雖然樸實,卻也難掩她的美。
“來,來了,”呆子聞聲連忙跑了過去。
“喏,”菊花把幾幅書畫遞給了那呆子,“把這幾幅書畫掛到外面去。”
“知道了!”昨夜的交談,讓那呆子懂得了不少流傳到現(xiàn)代的常識,例如拋磚引玉。
當然指的不是這些字畫,而是現(xiàn)在掛在了門前那道墻壁的畫。
拿了張椅子,些許的釘子,往那窗檻上敲了去,把那字畫掛了上去。
這些字畫,皆是菊花的字。
從草書,到楷書。
從狂草,到小楷。
四張字畫,四種字體,草書,隸書,行書,楷書。
狂妄不羈再到端莊大氣。
四種風格卻都能體現(xiàn)。
草書的狂放,隸書的多變,行書的中庸,楷書的端莊。
“掌柜的,”呆子欣賞了會兒,可不敢久待,一會兒獅子吼可不是自己能受得了的。
“嗯?”菊花搬來躺椅,慢慢悠悠地躺著,“掛好了?”
“嗯,”呆子點了點頭。
“那記住了我的話沒?”菊花瞇著眼說道。
“記住了,”呆子不太肯定,“可是真的可以嗎?”
“我們確實是賤賣,”菊花挺起身子教訓地說道,“但我們身為文人的傲骨卻不能賤下去,你可給我聽好了,我們不能點頭哈腰地去伺候他們,只得他們畢恭畢敬地來問我們!記住了沒?”
“記住了!”呆子肅然起敬。
“記住了哈!”菊花彎著嘴巴笑了起來,“那......還不給我去擦灰去!”
“是,是,”菊花一聲吼,這文心齋也得抖幾抖。
呆子拿著抹布緩緩地,小心翼翼地擦著架子上的灰塵。
朝陽還沒出來,那早起的客人卻上了門來。
那客人看著那字畫而來,便進了這書館。
抬眼瞧去,一幅《雪鷹圖》掛在了上面。
傲雪凌凌,鷹姿犀利,卻似乎少了點什么。
仔細瞧去,雪雖傲,卻無骨,鷹雖禮,卻無氣。
這哪是畫,明明是臨摹之物,徒有其表的糟粕。只是他臨摹的物品乃是一幅絕世好畫,才叫他臨摹得如此唬人。
客人剛邁進這屋子,那總是時不時地瞥一眼大門的呆子便瞥見了。只見他的嘴角緩緩地起了來。
‘收下去,收下去,’呆子暗自地逼迫自己,收了嘴角的笑,不能叫那客人看出來,壞了姑娘的計劃。
那客人見自己站了許久,也不見來個人伺候,皺了皺眉,卻瞧見那擦拭架子的伙計轉(zhuǎn)過頭來,總該瞧見自己,來伺候自己了吧!
可那伙計卻是略過那客人,仿佛那哪里站的不是人而是一團空氣。
呆子拿著抹布擦拭著那掛著字畫的墻壁下的瓷缸,那里也藏著幾幅畫,其中便有吳道子的那幅真正的雪鷹圖。
客人見那伙計過去,原以為沒注意便咳嗽了幾聲,見那伙計轉(zhuǎn)過頭來,卻又轉(zhuǎn)過頭去,甚是不尊重。
‘哼,’那客人拂袖出了去,‘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可剛走幾步,卻又瞧見那掛在字畫上的字,那見獵心喜的心又提起了來。
“算了,算了,”那客人的脾氣被那字畫磨了去,回顧四周瞧見沒人,便踮起腳尖,把那畫拿了下來,卷了卷,偷偷摸摸地走了進去,既然叫自己看見了,就絕對沒有放過的道理。
這下?lián)Q成那客人諂媚地笑道,“掌柜的可在啊?”
這時,菊花緩緩地從柜臺后的躺椅上了起了來,“啊~誰叫我!”
那客人瞧見,這掌柜的是個正值豆蔻的少女,雖說是有些面善,卻也有些驚訝。
“你是掌柜的?”那客人本以為這書館的掌柜的年紀要稍微大些,最起碼也得跟自己一般,正值不惑得不是?
“你是哪位的?”菊花瞇著眼,瞧見那客人手里卷著字畫,“你那字畫可是我這兒的?”
“正是,正是,”客人見菊花問道點上了,也不管她年紀了,點頭哈腰地客客氣氣地說道,“我......”
“嚯,是我這兒的,你也甘這么囂張,呆子,呆子,”菊花吼道,“死哪去了,遭賊了都不見人影,非叫賊都偷去了才好!”
“這,這呢!”那呆子又跑到書架前蹲著擦著架子,這才起身。
“來的好,這賊拿了我館兒的東西還不快拿了他見官去!”菊花抖了抖眼暗示地說道。
“兀那賊子,還不把我館里的東西放下!”呆子會意,連忙架著一旁的掃帚,“放下,快點!”
“誤會,誤會,”那客人可不愿這地上的塵染了自己的字畫。
“誤會?拿著我這的字畫,還敢說誤會?”菊花吼道,“呆子,拿下!”
“我......我是來買字畫的!”那客人連忙退縮,護著字畫說道。
“那客人,”菊花朝著那呆子點了點頭讓那呆子放下,“可是知道,不問自取便是偷?”
“這......”那客人聞言不由地尷尬地笑道,“實在是掌柜的字太好,見獵心喜,這手就......我......這就還......這就還......”
那客人耍了心眼,也不掛回去,就把那字畫放在了柜臺上。
菊花暗笑,對著那呆子一示意,就叫那呆子放下了掃帚,拿起字畫朝外走去。
“別...別,這位小哥...”那客人連忙攔下,“小哥,小哥,這幅畫我要買的不是!就別掛上去了!”
“行吧,”菊花暗笑,“既然客人你要買,那便放下吧!”
“小心點,”那客人見伙計放下不知粗細,連忙地提示道。
“呆子,把這幅掛上去吧!”菊花掏出了另一幅字畫遞給了呆子,“好了客人,既然你要買,那就開個價吧!”
“我......我開價?”那客人聞言有些驚呆了,怎么讓自己開價,難道是要坐地起價?
“是客人非要買又不是我這個掌柜的非要賣,那自然是客人起價,我瞧價了!”菊花笑道。
“有理,有理,”客人聽到解釋不由地一想,還真是一回事。
“既然有理,那就請客人,開個價吧!”菊花笑道。
“這......”客人瞧著那字畫,暗想讓自己開價,不能低了,她也不賣,高了自己也沒得買,咬了咬牙,“五十兩可否!”
“五十兩?”菊花看著這客人衣裳雖是整潔但也有些年頭,雖說不貧但也不是富裕之家,五十兩足矣,“可!”
聞言,客人頓時驚訝,本以為那掌柜得要漲價,可未曾就真是五十兩。
“好好好,”連說三個好的客人掏出了一錠銀子放在柜臺。
菊花見那客人像對待愛人一般細細地撫摸著字畫,雞皮疙瘩不由地起了一身,“那客人,你可想好了,邁出書館一步,我這書館可不管退換!”
“咦?”那客人疑惑,想不通為何那掌柜說出這一話來,“想好了,想好了!”
那客人嘴上這么說,可又鬼使神差地往右一瞥。
“這......”這一瞥,那客人頓時呆住了,“劉賓客的《陋室銘》?”
那新掛上去的草書字畫,寫的正是劉禹錫的《陋室銘》。
《陋室銘》的豁達再添上狂草的不羈,簡直錦上添花。
這比自己手中的詩仙的詩,雖說也是佳作但是詩仙畢竟非自己所喜愛,自己喜愛的可是詩豪,更別說自己最喜歡的非這《陋室銘》不可。
這客人越看是越喜歡,可偏偏自己的五十兩已經(jīng)花出去,又不能置換,自己也沒多少余錢了。
就這樣,客人拿著自己的字畫,看著別人家的字畫,久久不去。
漸漸清晨的天邊也泛起了紅陽,旭日的光輝透過那層層的云照射下來。
斜著門窗,照在了那菊花的臉上。
俏麗的睫毛動了動,一個哈欠打了出來。
“他走了沒?”菊花問道。
“沒?”呆子掃著地問道。
“這前前后后幾個客人了,我也睡了會兒,他怎么還不走啊!”菊花不解地問道。
“這我也不知道?”呆子搖了搖頭說道。
“他誰啊?煩不煩啊?”自見了太子殿下那團紫氣后,菊花發(fā)現(xiàn)自己見誰都可以看到其運道,不勝其煩,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收了這神仙下凡自帶的神通。這才收了去。菊花見那客人這般不要臉地站在書館前看著字畫,惹得誰都不敢買那草書,就連同一旁的隸書也一同遭了罪。
菊花點了點眉間,瞧了去。
好家伙,她看到萬鬼纏繞,煞氣凌然,這是大將之運道,又見他功德金光萬丈之高,更有寥寥紫氣在旁,此乃功將之運,而且還是大功之人。
“也罷,也罷,算我倒霉,”菊花收了神通,又掏出了字畫,昨晚的草書總共寫了沒幾幅,這又折了進去,“把這掛上去,趕那家伙走吧!”
呆子拿著字畫,拿不穩(wěn)是把外面的畫送過去還是收回來。
想著既然倒霉,那自然是用畫消災(zāi)去了。
“不要錢嗎?”呆子問道。
“算了,看他一臉善面,許是個好人,就送他吧!”菊花生著悶氣地又躺了下去。
呆子無奈,拿著字畫來到,客人前面,當著他的面把畫收了,又掛上去。
客人垂頭,知道自己擋了人家財路但是還是忍不住,見那伙計收畫,便認為那掌柜的忍不住了。
反正看了這么久,也該知足了。
呆子收完畫,卻見那客人轉(zhuǎn)身離開了,不由地一怪,“喂,那客人,這畫你要不要啊?”
客人轉(zhuǎn)身,看著伙計,拿著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對,就是你,這畫要不要,不要我收回去了!”
“可是我沒錢......”客人慘笑。
“不要錢的,”呆子見那客人聞言難以置信,便解釋得說道,“我家掌柜的說了,見你一臉善面,許是個好人,答應(yīng)把畫送你了!”
“我?你家掌柜的認識我?”那客人眨了眨眼問道。
“不認識啊!”呆子暗想我自己都不認識,更何況姑娘。
昨晚菊花,把可以說的都告訴了呆子,好告訴他,自己不是啥壞人。
“稀奇,稀奇!”客人驚訝地對著呆子說道,“既然不認識她怎么知道我是好人?你再去問問,許是說錯了!”
“誰家惡人,厚著臉皮在別人家門口,一站就是好幾個時辰,也不動手就光看著!”菊花在柜臺后,聽著煩得要死了,便干脆走了出來,搶過呆子手里的畫,朝著那客人扔了過去,“就你這破臉皮,也配做個惡人?滾,滾,趕緊拿著你的畫畫,給本掌柜走人,少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那客人連忙接了住,可不敢讓你字畫蒙了塵。
“那邊的,想要用這種方法的,以為站在本館面前站幾個時辰的,就能拿到字畫的,我告訴你們沒門兒,要是誰像這個混蛋一樣,”菊花叉著腰,指著一旁的書生,破口大罵,“老娘直接拿著掃帚攆人!”
菊花說完直接回去躺著了。
“那客人,你還不走嗎?”呆子嘆了嘆氣。
“走,走,老夫這就走!”那客人沒想到平生會被人以這種方式送畫,而且被罵完之后,還特別開心,不過還是得提醒其他人,萬一掌柜又心善,送了別人字畫,那還不得破產(chǎn),便朝著那書生們說道,“我告訴你們,老夫已經(jīng)不惑了,不在乎這張面皮好多年了,可你們還要參加科舉,可萬萬不能學老夫這般沒臉沒皮!”
說完大笑而去。
菊花在后,聞言,不由說道,“算你,還有良心!”
就這般,雖然那些書生的確有這般念頭,可也不敢,正如那客人所言,他不在乎面皮,他們還要。
不過也的確因為菊花的善,讓這些書生見到這書館的好,不由生意火爆了起來。
至于那客人開開心心地拿著字畫朝著自己府邸而去。
“大人回來了!”一旁的老奴見此說道,“怎么這般開心!”
“你家老爺?shù)帽阋肆耍 蹦强腿碎_心地說道。
正巧這客人說完,那里頭卻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
“李將軍不知道得什么便宜了,那么高興,也說來給本宮聽聽!”
“下官,見過太子殿下!”那客人抬眼見到那說話的人正是剛來沒多久的太子殿下連忙行禮。
“將軍,不用多禮!”太子連忙扶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