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亮猶如一顆寶珠，懸在空中。

不知道那寶珠上是否載著月桂樹，不然何來那琉璃般的花紋，在空中，俟風靜而流動。

華美的夜空，點點的星辰，或塊或絮的云朵，給這晚帶了不少的詩情。

風來，便來，云去，便去。

那月下，空院里，一張石桌上，幾盞酒杯。

靜夜與明月，正是一桌絕美的下酒菜。

“我說，”菊花拿著酒杯，笑看著落文意，“你這是做什么？”

“沒什么，就是明天你就要走了，”落文意的笑容之下，暗藏幾分苦澀，“給你踐行！”

“怎么？舍不得我啊！”菊花好笑地說道。

“恩，”落文意點了點頭，“這些日子，多虧了你，這文心齋才漸漸好了起來。”

“那可別到時候，我走了，這文心齋又敗在你手上了！”菊花玩笑地說道。

“不會的，”落文意搖了搖頭，“你說的，我都記著；你做的，我也會做下去！”

“恩，”菊花伸出了手，摸著落文意的腦袋，就像摸著虎子的腦袋一樣，“你長大了！”

“別說這個，”落文意打下頭上的手，“喝酒，喝酒！”

菊花聞言，拿起了酒杯，輕抿了一口，“這酒，滋味不錯啊！你什么時候私藏的？竟然都不告訴我！”

菊花喝了酒，眼前頓時一亮，嗔怪地對著落文意說道。

“你也沒問我啊！”落文意無辜地說道。

“合著，我不問，你就不說唄！”菊花倔脾氣上了來，“好歹我也是掌柜的，這事情還要我問你嗎？”

落文意見到菊花這副樣子，不由笑了起來，跟幾個月前一樣。

“那掌柜的，”落文意笑著說道，“我那后頭還有幾壇酒，你要不要喝？”

“那敢情好，”菊花贊賞地看著落文意，“趕緊拿來，今晚咱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落文意起身，朝著廚房而去。

菊花笑看著落文意的背影，被月亮拉扯地很長。

也不知為何，菊花鬼使神差地轉過頭，瞧著天上的月亮。

“姐妹們，你們還好嗎？”菊花不由地念叨著，也不知道她啥時候可以死一死，回天上去。

“來了，來了，”落文意拎著兩壇酒走了過來，似乎還挺沉。

放下了酒壇，見菊花一直瞧著月亮，“你看什么呢？”

“沒什么？”回過神來的菊花莞爾一笑，“就是覺得今晚的月亮很美！”

落文意聞言，也抬頭看著，只是看了不過一眼，卻又瞥過眼瞧著菊花。

月色如水，柔和地覆蓋在菊花的面容上，似若白玉，似若白蕊。

“恩，的確很美！”落文意點了點頭，贊同地說道。

“如此月景，當浮一大白！”菊花爽快地說道，“來，倒酒，我們不醉不歸！”

“好！”落文意寵溺地看著菊花，放縱她的任性，幫她掀開了那酒壇上的封口，倒了起來。

飲酒對月，美景如斯。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了，也不知道他們喝了多少杯。

只知道月色漸晚，烏云流轉，漆黑的夜里不知道卷走了多少的落葉。

夜風襲襲，帶著酒香飄遠萬里。

菊花側過頭，提拉著酒杯，搖搖晃晃地，“喝酒就喝酒，你動什么？”

朦朧之間，菊花隱約瞧見，落文意左右晃動。

“你醉了！”落文意搖了搖頭，笑了笑。

“誰說我醉了！”菊花霸氣起身，一腳踏在了石凳上，“想當年爺可是號稱千杯不倒的！這區區的酒糟算什么？哪里有那白酒來得歡！”

“你都說醉話了！”落文意聞言，不由咧嘴笑了起來，“還說沒醉！”

“我說了沒醉就是沒醉，”菊花踉蹌踉蹌地收了腳，“我還能喝。”

說完，便朝著桌子上伸出手，想要拿著酒壇子，倒酒。

“嘿，你個酒壇子也敢跑！”菊花指著酒壇子說道，“別動，乖乖站好！”

伸手卻落了空。

“都讓你不動了，你還動？”都出現重影的菊花再一次朝著那酒壇子拿去，“抓住你了！”

拿著酒壇子，卻似乎忘了自己要干嘛，直接抱著壇子，迷迷糊糊地直接坐在了地上，“還跑，可被我逮到了吧！嘻嘻！”

落文意本來瞧著喝酒犯了蠢的菊花很有趣，便喝著酒看著戲，結果沒想到這丫頭醉得都已經腦子犯糊涂了起來，竟然把酒壇子當了寶貝，死死地抱住，坐在了地上。

落文意搖了搖頭，放下了酒杯，站了起來，朝著菊花走去。

走近一聽，就聽見菊花隱隱約約地嘟喃著，“你是我的，不許跑！不許...跑...”

落文意聞言，頓時會心一笑，緩緩地蹲了下來。

嘴巴嘟嘟，面容泛紅，耳垂若紅瑪瑙，迷迷糊糊地像著小貓。

落文意用手輕輕地撩起了菊花額前的碎發。

姣好的容顏，似花一般，緩緩地綻放在落文意的眼前。

醉了酒的唇，就像一朵紅色的罌粟花，朝著落文意散發著致命的氣息。

而落文意不知道是不是那酒迷了心，竟然緩緩地朝著菊花吻去。

溫柔的目光，就像天空的星辰。

每靠近一分，便嗅到一分嬌艷的香氣。

近了，就要碰上了。

“你們在干嗎？”突兀的聲音打后頭響起。

落文意聞聲回頭，發現是虎子，“沒什么，我就是瞧見了你姐臉上似乎有臟東西！想要看仔細一點。”

“那有臟東西嗎？”虎子眨了眨眼，就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沒有，”落文意對著虎子笑了笑，“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睡？”

“夜里水喝多了，”虎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了頭，“我有些憋不住了，我先走了！”

落文意點了點頭，便見虎子小跑離開了。

院子里，真得只有菊花和落文意了。

落文意苦笑一聲，伸出手，朝著那紅潤的毒藥摸去。

柔軟的觸感，令人留戀！

落文意站了起來，抱起了菊花，連同她手上的枕頭，抱回了她的房間。

落文意不知道，就在他抱著菊花離開的時候，那院子的掛角處，探出了個頭。

“還好我機智，”虎子暗笑，“初大哥，你以后可要對我好一點！不然，你都對不起我！”

話音剛落，便見虎子的臉突然繃緊了起來，“糟了，要忍不住了！茅房，茅房！”

黑色的靜夜里，只見虎子一路小跑，沖進了黑暗里，一騎絕塵，沖向了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