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10班，寧澤宇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帶著一點顫抖，吼著。腳步停下來，瞥了一眼教室里面的情況，溫良直起身子，兩人四目相對。

“巨獸，你變了呢。”

溫良和另一個人說著話，眼神卻停留在窗外的寧澤宇身上。寧澤宇打算收回眼神離開時，小希緩緩直起身子。他愣了愣，張小希？視線轉到她身上。從背影也能看出她激動的模樣，肩膀在微微地顫抖。但她還是克制著什么，降低了自己的音量：“溫良同學，我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了，請你以后也不……”

“瓜葛？巨獸，沒想到你也挺自戀啊。”

小希沉默了許久，開口道：“我厭倦了道歉。”

“道歉？我可沒叫你道歉過哦~這么久以來，都是你自愿的啊。”

“……”

寧澤宇看著女生稍稍轉頭去看周圍人眼光后，又默默地低下頭打算保持沉默的樣子，忍不住開了口：“張小希同學，可以出來一下嗎？”

小希看向他，眼睛里有隱隱的淚光。

寧澤宇的心突然就被什么擊中了似的，走進了10班的教室里。

“跟我走吧，張小希。”

“我……”

小希看著這個神出鬼沒的少年，他站在自己和溫良中間，眼神溫柔地落在自己身上，溫和的陽光也落在他的身上。那天躺在椅子上睜開眼看見他的場景就這樣不經意間浮現在她的腦海里，他真的像極了一場夢。

小希不受控制地點了點頭，跟著他走出了教室。

全然不理會其他人的錯愕和驚訝。

溫良一手握著那支被他踩在腳下的筆，看著倆人離開教室的背影，眼神逐漸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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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棵榕樹下。

“張小希，對嗎？”

“嗯。”

“不問問我為什么叫你出來？”

“為什么。”

“噗，你有點可愛呢。”寧澤宇笑笑，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又在伸出手那一刻縮了回來。他為自己忽然間生出的想法嚇了一跳。

“總之，謝謝你。”

“你原本就是這樣沉默的嗎？”

“嗯……”小希不知道如何解釋，看來無論誰看起來，自己都是沉默的形象呢。其實她今天已經鼓起了勇氣的，不過這可能在大家眼里都算不上什么吧。

“沉默也挺好的。”

小希有些疑惑。這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么說。

“也許我聽過的廢話太多了，我喜歡話少一點的。”

“哦……”小希斟酌半天，只吐出這么一個字。

“你……還真的是讓人有些郁悶呢。”寧澤宇說道，小希眼神暗了一下，沒有回應，只是扯出一個有些苦澀的微笑。

“不過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不善言辭也是一種可愛的人。”

小希眨巴一下眼睛，她確實沒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不善言辭，算什么可愛呢？于是她也不自覺地被自己強烈的好奇心吸引著開了口：“可是大家不是都喜歡那種活潑可愛的人嗎？”剛說完她就后悔了，但話已經說出口，沒辦法收回。

寧澤宇看著她因為自己的提問尷尬地臉紅又低下頭躲避的樣子，嘴角不住上揚。

“那也許我和別人不太一樣吧。”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張小希，我允許了。”他突然冒出這么一句。

“允許？”

“允許你以后和我說話的時候，隨便提問。想問什么都可以，一點也不唐突。我們以后，應該還會有很多見面的機會哦。所以，我唯一不允許的事情，就是你為你的言語做多余的道歉。知道了嗎？”

他說罷，再次伸出手，沒有猶豫地摸了摸小希的頭。

好像一個親切的大哥哥一般。

“謝謝你，但是對不起，我要先走了。”小希努力平復著自己內心各種翻滾的情愫，局促地拋下這么一句話，倉皇逃脫。她被這個奇怪的少年大膽的舉動嚇到了，她的心開始不聽指控地猛烈動搖著。

對于小希，寧澤宇就像在絕望的黑暗隧道中忽然出現在眼前的那道光芒，微弱卻堅定，時不時在眼前、在心底閃爍著。明明沒見過幾面，他卻被自己深深篆刻在腦海里。

但他太美好，美好的就像一場夢。

小希這一刻在夢中和夢醒的邊緣，掙扎著。

她多想醉死在夢鄉。

于是她不自覺地停下腳步，她想回去，和寧澤宇說：“好啊，以后我們好好相處吧。”可是，此時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溫良，給了自己一記閃亮的耳光，讓自己瞬間清醒過來。他的眼神很復雜，但那抹濃重的厭惡還是過于明顯了。

這讓小希不自覺地制止了自己內心的沖動。

她還是那個沉默的巨獸。寧澤宇說的那個張小希，只是因為不夠了解，才會讓他有這樣的印象。她該醒來的。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和寧澤宇走出教室去。

“張小希，你覺得寧澤宇會喜歡你這樣的人嗎？”

“……”

“我真的小看了你？想不到你在人際關系上還挺有一套的嘛？”

“……”

“寧澤宇只是覺得有趣罷了，僅限于今天，這個瞬間。”

“……”

“你的沉默只會讓人討厭。無論是寧澤宇還是你的那個林夕，最終還是會和別人一樣，厭惡你習慣的沉默，習慣的退縮。”

“夠了。”

小希握緊拳頭。她從沒想過自己最討厭的溫良，竟然是最了解自己內心的那個人。這一點讓人有種作嘔的感覺。小希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你最終還是要回到10班，你最終還是大家討厭的對象。”

“溫良，你以為你真的很懂我嗎？”小希鼓起勇氣盯著溫良的雙眼，即便這樣會讓她被他眼神里的冷漠傷得體無完膚。

腦海里回憶起林夕說過要幫助她的話，回憶起寧澤宇的笑容。

她決定要懷揣著這些勇氣，反抗眼前這個令她傷心的人。

“畢竟同學這么久，了解總是會了解的，即使你是沉默的巨獸。”

“溫良，那你也應該很了解，我討厭你，”小希深吸一口氣，“請你以后不要再對我進行人身攻擊和惡意揣測，我的沉默不是你攻擊的武器，我有權利做我想做的事情。我有權利保持我的沉默。如果你繼續這樣針對我，我不會再無視了。”

“哦？究竟真的會這樣嗎？巨獸。”溫良雙手交叉在胸前，饒有興致地說。

“就是這樣。”

小希邁著堅定的步子離開。

直到走進教學樓，匆匆來到衛生間，走進隔間里，關上門，她才放松下來。靠在隔間墻邊，她一手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臟，一手擦掉不自覺留下的淚水。不是因為傷心而流淚，是因為激動而流淚。這么長時間以來，她想說的話終于說出了口。

她和溫良之間也許沒有了結，但她已經鼓起勇氣要為自己的未來拉開一扇新的大門。

她總會和溫良做個了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