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當領頭的黑衣人沖上來的時候，殷若拙還沉浸在惡心嘔吐的狀態中，一想到自己今天殺了這么多人，他就有些沉重。

人命是無價的。

即便在心頭告誡了自己很多次，這是個吃人的世界。

要想不被人吃，就得嘗試著吃人，可第一次殺人他還是會有些悶堵。

是的，他不會做個圣母婊。

也不相信什么正義的伙伴之類糊弄人的話。

殺人就是殺人，作為受過無數小說熏陶的存在，他是不太相信正義這個詞匯的。

殺人就是殺人，即便是主角，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不要說為了拯救黎民蒼生，拯救百姓，為了拯救世界這類可笑的話。

他本質上是個自私的人。

從剛來到這個世界他的表現就可以看出，只要不威脅他的生命，他是什么事情都不會去管的。

即便是偶爾動了正義的念頭，那也是有原因的。

一旦事情變得復雜，那還是敬而遠之吧！

嗯，就如同你看到了一個搶劫的人從你面前跑過，你會幫著叫人一起抓人，還可以幫助那個倒霉蛋報警。

但是，要是那個倒霉蛋要求你和他一起跑上去抓住對方。

那就要猶豫一下了。

周圍有那么多人，為啥偏偏找我？

后來，鎖妖塔.....大師兄姜明的事情爆發之后，他忽然覺得這是自己的原因。

他對那些死去師兄沒什么感情，充其量只是覺得有些憐憫。

大師兄的實力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何況是入了魔的他，實力提升了十倍不止。

那個時候的他，即便是老頭子都不一定能勝過，你們沖上前去不是送死嗎？

可是，人有時候就是那么奇怪的生物。

發生之前，他是可以阻止的。

不過他沒有去做。

悲劇釀成之后，他卻裝著彌補的心態去善后，去防止這一事件所造成的影響。

因為，他覺得，老頭子，太可憐了。

他至始至終都以一個外人的身份生活在這個世界，所以他對這個世界的人看的很清楚。

他們都是很純粹的人。

為了一個目的就可以勇往直前，甚至不計后果的去努力。

因此，有時候他又很嫉妒他們。

嫉妒他們可以一心一意的去做某件事，不受外界的干擾。

如果，他也可以這樣認真的去修煉的話，也許他的實力就不會這么低了。

他被姜明教導過一段時間，因此，他知道，自己如今的實力距離姜明還差得遠。

自己現在可以使出最強的絕技，威力也不過堪堪比得上姜明隨意的一劍。

那么，作為天下第一的姜玄天，他的實力又該如何的恐怖呢？

而自己要達到姜玄天的期望，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為了能讓老頭子盡早仙去，他也是費了很多功夫才勉強壓下自己復雜的小心思。

二十幾個殺手，比起之前比試的師兄來說，實力強太多了，而且他們的招式全都是為了殺敵，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威脅很大。

可是，你們雖然高看我了。

但，我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

你們，太自信了。

劍圣的風采，前世里他沒有真正見過，可是，能夠稱之為劍圣的存在，其劍法又該如何的恐怖。

萬般劍法皆藏于心中？

或者，草木叢石皆可為劍？

亦或者，我就是劍，劍就是我？

不懂，這些距離他太遠了。

他現在連姜玄天一招都接不下，又何談“劍圣”這個遙不可及的未來。

可，無論如何，他有自己的驕傲，修煉了五年的驕傲，他不允許自己失敗。

他心思很雜，很多人都認為他是最認真刻苦甘于寂寞的，因為他基本從不和人交流，只會一個人偷偷的在河邊修煉。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甘于寂寞枯燥的打坐不等于修煉。

可，即便如此。

他也不是誰都可以隨隨便便都可以殺掉的。

能夠有膽子進攻蜀山的，一定非常人，也許此刻蜀山的其他地方也在遭受著非人的進攻。

也許，很多其他同門也在奮力抗爭，抵御外敵。

也許，這些人只是一個小卒子，身后還有著幕后主使。

我固然不能替老頭子分憂，但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如果連這都需要人幫助的話。

我，這幾年拼命壓著的雜念又有何意義？

正當黑衣領頭者從身后用力一刺，試圖從后背貫穿他的心臟的時候，他眼前一亮，包含著全力一擊的勁道再添上了一分決絕。

因為，他看見了，一絲鮮血正在從殷若拙的嘴角流出。

受傷了嗎？

領頭者大喜。

果然，老天都要幫助我，只要這次成功，我就可以為我兒子換取一門強大的劍法了，日后，他也就不必在走我這一條老路。

甚至有希望拜入大宗門，成為精英弟子，出人頭地，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不像自己，只能活在陰暗的水溝里，做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

“你們，太小看我了。

雖然我是第一次殺人，但是，我對于今天的遭遇可以在腦海中回旋了五年，幾乎每一種死亡方式都被他設想過，所以.....。

你們太小看我了，而小看我的代價，你們承受不起。”

“什么？”

伴隨著血水含在口中的混合，殷若拙的話有些不清，黑衣人的本能告訴他，事情有些不對勁。

可是，這么一個絕佳的好機會，他不想就這么放棄。

當年云飛揚大意之下都沒能防得住我這一絕殺之招，即便你有再多的手段，也決計逃不過了。

下一刻，仿佛就能看到殷若拙倒地的身影，他的嘴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如果時間允許的話，他還要割下對方的頭顱。

當然，如果來不及的話那就算了。

反正，任務已經成功了。

果然，這一劍沒有讓他失望，很順利的穿透了殷若拙玄青色的衣服，既然是身體，然后在貫穿整個胸膛。

不對。

尸體怎么會倒下這么快？

以他多年的殺人驚訝告訴他，被殺死的人被貫穿了心臟是不會這么干脆的倒下去的，即便是最利落的殺人方式抹脖子也不會讓尸體頃刻間就倒下。

至少會有半息的停頓才是，那是身體最后的支撐力量。

可他的劍才剛刺穿對方的身體，怎么會轉眼就進入了水中。

不對。

血呢？

他終于發現了一個令人恐懼的現象，全身變得冰涼。

為何他的劍上沒有一絲血跡？

“....噗呲~！”

只可惜，完了。

“....什么時候？”

他的話沒有說完，身體僵硬了一息之后，隨著殷若拙的抽劍，他的身體不可避免是向后仰去，然后.....

冰冷的湖水淹沒了他的身體。

這個小鬼果然不愧被姜玄天的弟子啊！

看來，我打拼了一輩子，也僅僅只是個見不得人的殺手，還是有原因的，至少，看人的眼光就比不上人家。

他最后一點意識消散之前，他仿佛透過湖面看到了殷若拙身后的高大身影。

這個人....他是.......

咳咳......從肺部里咳出的猩紅血跡迅速被湖水沖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命運早已注定。

我終究還是一個棋子，虧我還以為........。

生命的盡頭他終于明白了。

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從他上山的那一刻起，從他見到這個殷若拙的那一刻起，從他變得自大的那一刻起.......

有很多次機會他可以離開，可是他放棄了。

無論殷若拙給他的感覺是如此的古怪，他終究還是不愿放棄.....。

他為那些人干了這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終究還是免不了被舍棄的命運。

“四象劍法，移形換影。”

黑衣人倒下之后，殷若拙嘴里才緩緩吐出這幾個字。

他很少使用蜀山絕技，雖然能夠很快的修煉至大成，但是卻少有能修煉至登峰造極融會貫通的絕技。

有利有弊，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