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王小滿走到臥鋪，蕭震仍然往前走過去。一直到熄燈也沒過來，王小滿躺著閉上眼一會兒就睡著了。

深夜蕭震終于忙完，昏暗里看傻丫頭睡的安寧，他和衣而臥天還沒亮又起身，朦朦朧朧看她還是清淺的呼吸，伴著哐哐的聲音，他轉過身大步離去。

早上到蘭州站，蘭州是大站停十五分鐘，王小滿醒來，很多下車的，又上來新的乘客，對面的臥鋪干干凈凈。

真是個奇怪的人，不過，沒見過的奇怪的人可能很多，只不過是自己沒見過世面，現在就去見見世面了，這樣想著，她嘴角微微上揚。

每個人都是匆匆的過客，等火車動起來王小滿整理好鋪位，慢吞吞簡單的梳洗一下，接一杯開水回去坐著。

列車員早上正常巡視，笑臉的親和沒有不耐煩，王小滿安安靜靜的寫寫劃劃，窗外一閃而過的綠洲，人家多起來。

翻滾的黃河水忽左忽右，黃坡山邊時不時一個兩個敞口窯洞，車廂里漸漸感覺濕潤了。

對面的下鋪新來了一個西裝男士，黑色皮包，一個不大的行李箱，管理層工作人員的標配。他上下察看一番，行李箱塞床下，黑皮包放枕頭里面，他在旁邊坐下，看著王小滿微微點點頭。

王小滿彎著眼睛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她相信爸爸說的，沒人伸手打笑臉。都是過客，與人為善總沒錯。

火車上的飯不想味道還是能充饑。越到后面，米飯也是剩的了，水泡過一樣，就算王小滿一向腸胃很好，也不想吃了。到西安站停車，站臺有賣烙餅茶葉蛋，面包方便面火腿腸，她買了一大堆準備剩下的時間就吃這些了。

對目的地的向往和新生活的期許，都讓她心情愉快，看吧她的運氣總是很好。爸爸姐姐們說坐火車的時候，擁擠混亂不堪，看好行李，藏好錢……

車上幾乎又換了一批新乘客，依舊熙熙攘攘，抗大袋子的，抱小孩的，小孩哭大人喊，一片嗡嗡作響。

只有火車開動一會兒才安定下來，站臺，房屋，村莊，城市都慢慢遠去。

終點站要到了，列車上廣播提醒著旅客，注意安全帶好行李，看好小孩。等火車停下了，王小滿才拖出行李箱，背起大背包檢查了一下沒有落東西，跟在人群后面下車，隨著人群走出站。

清晨的太陽剛剛升起，喧鬧的火車站在一片朝陽里金碧輝煌，還真是美啊。問了公交車路線，拖著行李走到站臺等車。

轉了一趟車，還真遠，處處彰顯著大氣，快中午的時候終于到了學校，門口有學長學姐們迎接。

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帥氣，王小滿開心的一直嘴都合不攏了，傻笑著看著聽著，一直到學長領著她到報到處，講接下去住宿到哪……還要接其他同學等等。

報完名宿舍鋪好床鋪，六人上下鋪，旁邊每個人一個小書桌，還有兩個床位空著，王小滿安頓好，先找到衛生間，再出去吃飯。

雖然餓了半天，累到虛脫還是很興奮，到處洋溢著青春的笑臉。

等她吃了飯，再回到宿舍，就剩一個床位空著，先來的四個人都在。

“我建議介紹一下自己，咱們認識一下。沈Y的滿文婷，我昨天就來了。”

高個子大眼睛長發披肩，長袖粉襯衫黑藍色長褲，帶著北方人的爽朗大聲笑著介紹自己。

“張衛冬，SJZ，坐班車就來了，很近的。”

一張方臉帶著大圓眼鏡說話字正腔圓，圓領T恤加百褶裙，從上到下都是方的。

“我家蘇Z，我叫孟琳風……”

穿嫩黃色裙子，眉眼彎彎，皮膚白皙，身形纖細的小女生，聲音婉轉。

“靳玉巖，湖北的，請多關照……”

瓜子臉，柳葉眉，聰明的清澈明亮的眼睛，帶一點活潑俏皮，連衣長裙盡顯婀娜。

“王小滿，我從XJ來……”

王小滿微笑著心底隱隱的驕傲。

“真不像，聽說那里風沙大，都是高山荒漠……你皮膚看上去好好啊……”

“就是，就是，你不是少數民族啊？少數民族有加分的……”

聽她們說的她就想笑：

“等你們去看了就知道了，沒去過都是想象，我走路上學不騎馬，……我坐火車來的，哈哈哈……我愛吃肉，但不吃生的，看我像野人嗎……呵呵呵……”

年輕人很容易就熟悉起來，不多久宿舍里都是歡聲笑語。

下午王小滿和滿文婷孟琳風結伴同行，熟悉校園。張衛冬要去找她學長，靳玉巖自己出門了。

“要在這里學習生活四年，真是好開心的，還好你們都好相處，來之前給我緊張的呀……”

孟琳風軟軟的聲音說話，一陣風能吹倒的柔弱。

“我盼望好久了，可不是誰都能來這個學校的，真費了我老鼻子勁了，哈哈哈……”

滿文婷大咧咧的說著，撩一下嘴邊的頭發：

“我媽都不信我能考上，這就叫功夫不負有心人。王小滿，你們那里有加分吧，多好。”

“我沒有，我是漢族，我們那里落后，一年也不一定能考上一個，我運氣好啊。呵呵呵……”

“太遠了，我都沒法想……你會騎馬嗎？”

“我還真會騎馬，小時候我家里養的有馬，后來我弟偷騎，我爸都賣掉了……”

她站在林立的高樓里，想起來那個遙遠的山谷，那里的風，那里的樹，那里的爸爸媽媽和弟弟，一時又有些呆呆地。

既然做了就要做到自己滿意，這是爸爸說的，她非常贊同。現在既然來了就好好學習，她很喜歡學習，最不費力的事情了。

“王小滿，到食堂吃飯嗎？”

“哦，現在幾點？到吃飯時間了嗎？”

“真的有時差嗎？”

“還好了，就是想晚飯有些早，晚上會不會餓……”

“一會兒買點吃的再回宿舍。”

“我很少吃零食呢……”

簡單的吃了飯，天已經黑了，又到服務區買一些東西，一天累得差不多了。帶上洗漱的東西到洗澡間，一人一小隔間，衣服掛隔板旁邊的鐵絲上。洗完澡清清爽爽的回宿舍，洗衣服晾上。

坐在鋪上，想給家里寫信報個平安，還有姐姐們處，李世源，姜東興，有了新地址。

西北山谷里，秋高氣爽，爸爸的腿，不知是哪種藥還是哪個方法用對癥了。沒了腿疼羈絆，他有時候爬到高高的樹上，帶著自制的安全繩，修剪更高處多余的枝條。看更遠處的風景。

媽媽仰著頭看到他抿嘴一笑：

“要不要修那么高？顯得你會爬樹么……”

拖一些樹枝慢慢往回走，雞鴨看到她回來，飛奔過來，她笑嘻嘻道：

“還真是，把我當你們的媽了，別擋道，小心踩著你……”

土狗搖著尾巴在身邊竄來竄去，哼哼唧唧。

深市的李世源住在她二姐的出租屋里，二姐每天早出晚歸的忙碌。

“你明天有時間送我不，沒時間我自己坐車去吧，廣州反正又不遠。”

李世源看著搞服裝批發的姐姐，漂亮的臉上有胭脂的痕跡，嘴唇紅嘟嘟的，拿著大哥大，穿著時髦的花短裙。

“你自己去吧，到站了打車，我這一陣又該換季了，定的一批棉服明天要發貨。錢夠不夠，再給你五百坐車。”

“謝謝二姐，你掙挺多啊，就是太辛苦了。”

“酸，我才哪跟哪啊，這里個個都別小看，說出來都嚇死人，你好好上學，放假過來幫忙。”

“哦，我找了這個裙子，挺好看，你還要不要……”

“拿去吧，到時候搬家還不是扔掉了。”

“老板啊，真奢侈……那我再找找……”